天色已晚,院内虽有亮光,室内却已经暗沉,点起了蜡烛。蓁蓁肚内已空荡荡,是以未再继续,打算回鼎福茶馆吃晚饭。
毒剑却变魔术般取出一个竹管,在手里旋了几圈,意味深长地递给蓁蓁,道:“公子忽给主人的信。”
郑忽?
昨儿不是才收了他一封信?
今儿怎么又来了?
搞什么鬼?
带着一脸的嫌弃和疑惑,蓁蓁打开竹管,只见布条上龙飞凤舞写道:“青林,可有想我?
我想你了。
一路行程,四处都是你的影子。”
署名依然是“吾心”。
此人脸皮当真是厚!
嫌弃地“呃”了一声,蓁蓁的小脸儿,在烛光下肉眼可见地红到耳根。
毒剑原本为了避嫌,向后撤了撤身子,此时见蓁蓁脸色可疑,倾身向前问道:“主人的脸怎么红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蓁蓁的脸,瞬间只觉火辣辣的,热得烫手!
毒剑伸长脖颈,探头一瞧,看到前面半句,不由在心内“啧”了一声,暗暗道:“现在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大胆开放,自己是越来越跟不上了。”
他虽如此想着,但当脑中浮上丽影时,立刻便明白了郑忽的感受。
当初在洛邑,他只要闲了,便会想丽影想得发疯,也许此时的郑忽,亦是此种感觉?
不过,想是想,说出来是不是太羞人了!
蓁蓁见毒剑探头,吓得把布帛“刷”地塞入衣袖,白了毒剑一眼道:“哼,这是私信,你瞧什么瞧?!”
回到粮店已是酉时末,梨花未回小粮仓,与丽影在院里的石几前,等着蓁蓁三人的归来。
晚饭后,梨花欲离开,丽影拉住她不放,哀求她住在她房里。
梨花无奈,只得唤来图三,让他带护卫回粮店,明儿再过来。
自打梨花来后,毒剑与丽影,便没了独处的空间。
现今梨花住在丽影房里,他更是郁闷至极。从前丽影有多依靠他,现在就有多依靠梨花,他有苦难言。
闷闷回到房里,他让人送来一坛醉春风,打开盖子正要来个一醉方休,却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送酒的侍从,便问道:“何事?”
意料之外,响起的却是梨花温柔的声音:“大掌门可歇下了?
丽影姊姊有事儿要见大掌门。”
一听是丽影来了,毒剑抛下酒坛,惊喜万分地结巴道:“啊……没,没有。”
梨花挽着丽影进房,室内酒香馥郁,又见几侧放着一坛打开的醉春风,不由以袖掩唇,微微一笑:“大掌门这是要一人独醉?”
七剑客大掌门毒剑,已是近四十岁的人,居然红了脸,搓着手尴尬笑道:“梨花掌柜若不嫌弃,我们三人对酌便是。”
梨花宽大的衣袖轻轻一甩,烛台上的烛火一荡,便悠然飘向一侧,如同舞女柔软的腰肢,她挑眉笑道:“唷,我可不讨人嫌!
可惜今夜无月,不然,大掌门与丽影姊姊对月抒怀,那真是一件极风雅之事。”
说完,阔大的衣袖如蝶翅,低低伏在身侧,迈着悠然的步伐离开了。
丽影转身欲去追,毒剑却上前捞她在怀,紧紧地,像要将她嵌入身体般抱住了她!
他从来没有像今日感受之深刻——没有丽影的生活,简直便是煎熬。
怀里柔软的人儿“嘤咛”一声,低低嗔怪道:“毒剑大兄,你要憋死我呀!”
毒剑低头,见丽影满脸飞红,歪头娇嗔地斜睨他一眼。
一颗心瞬间融化,白日里的不甘和委屈,此刻都化作了柔情,低头在她额上一吻,毒剑问道:“白日里,你都做什么了?”
门外,梨花听到男子如此柔和的声音,微微一怔,随即便悄然离开,来到了蓁蓁房外。
夜风吹过,竹叶飒飒,梨花在门前驻足仰头,几颗星儿布在夜空上,如同璀璨的宝石。
此刻鱼儿正要出外,开门遇到梨花,见她抬手欲敲门,两人皆唬了一跳,随后相视一笑。
鱼儿则像只鸟儿,向后轻盈一跳:“快请。”
房里烛火一跃,蓁蓁瞧清是梨花,不由打趣道:“小姑姑,你的尾巴丽影呢?
怎得只你一人?”
“让有情人相会去了!”
梨花自己随意坐了,意味深长瞥了蓁蓁一眼,道:“我便不信了,晚饭时,小禾会没有瞧见大掌门那郁闷的脸色!”
手在几上轻轻一拍,蓁蓁笑得后仰:“鱼儿,我们也跟着小姑姑学乖一点儿,莫去打扰有情人相会,到前面去请二掌门吧。”
“是。”鱼儿应声离开。
烛火摇晃,两人落在墙上的影子随之微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梨花叹了一口气,一手拢起衣袖,一手撑住下颌,桃花眸悠然一转,望向蓁蓁道:“丽影觉得我与她姊姊极像,这句话,她今儿说了几十遍。或许我真是她的外甥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