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姬很是欣慰,絮絮讲了宫内的一些琐事。
蓁蓁的及笄礼,自然是绕不过去的大事,但早已知晓此事的蓁蓁,对此并无丝毫愤慨,反而拍着蔡姬肩膀来安慰她:“母亲何须着恼?
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母亲如果想要补办,在柔仪宫内,唤上卫姬,悄悄补办一个亦可。
父君是国君,他为了面子所办的及笄礼,是在维护国家的体面,母亲也要理解他。
一个养女,父君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我已经很感激,母亲大可不必如此。”
如果是从前的蓁蓁,倘若遇到此事,是断断不肯忍的,她会撒娇卖痴,把事情以她希望的方式解决。
可是,如今的她面对此事,却是如此冷静,冷静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蔡姬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
因着陈桓公曝出蓁蓁的真实身份,虽然后来经过鬼方王子和其孪生姊姊一事掺和,蓁蓁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
然而,陈宫隐瞒了十二年的秘密,她是养女这件事,却是无疑的。
而她这个母亲,即便有心,也无力改变陈桓公划下的鸿沟,
母女心无芥蒂的日子,或许将一去不复返。
此次蓁蓁回来,除了见一见蔡姬,把玉凤院打造成铁桶外,还想为三个兄长出一把力。
她已是浮萍,此后浪迹天涯,萍踪无迹,想要回来一趟恐不容易。
不若趁此机会,多做些事情。
母女两人各怀心事,面上却是谈笑风生,与从前并无两样。
蔡姬告诉蓁蓁,前些日子,因血煞带了人人眼红的矿脉图,各国明里暗里均派出人,云集宛丘,琪姜居然也乔装而来。
此次她跟随公孙无知,住在了宛城酒楼。
杵臼得知此事,当即天天像是长在了宛城酒楼,每日里软磨硬泡,硬是将那貌美如花的琪姜,约到郊外游玩了一次。
但琪姜只是利用他,在打探了一番关于矿脉图的情况后,第二日便从宛丘城消失了。
此事令杵臼很是郁闷。
幸而公孙无知告知他,琪姜喜欢的人是郑忽,她此次出门亦是为了他,郑忽不在宛丘,她自然会去找寻,制造机会与他偶遇。
杵臼打算追随琪姜前往洛邑,但陈桓公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把他唤去御书房,单独教训了他一通。
他说此刻宛丘城群敌环伺,而他却只知儿女情长,不为大局考虑,以后即便有机会登上国君之位,亦是一位昏君。
杵臼不满,说自己没有任何机会成为国君,也不想成为国君,说完拂袖而去,两人不欢而散。
但实际上,陈桓公这番话起了立竿见影的作用。
杵臼回去后,便将各国暗探在宛丘城的情况进行摸底,并把他们的住处全部查出,制作了一份材料,让陈跃禀给了陈桓公。
陈桓公大喜,琢磨着要封他个官位,让陈跃回去问他。
结果杵臼却说,自己只是为了验证能力,他不想被朝堂牵住自己放荡不羁的心。
蓁蓁是最了解杵臼的一个,因着陈跃和陈林两个兄长一文一武,备受朝臣夸赞,他便成了个一无是处的浪荡公子。
而从未重视过他的父君,突然说出那样一番话,她的九兄,岂能轻易就范?!
实际上,如果他同意了父君的安排,才是最荒谬的事!
那时,不止是父君,太子免亦会怀疑他是怀才不露,故意隐瞒,只为了最终与太子免夺取太子之位。
而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陈佗,更是会先把矛头指向这只出头鸟。
此时,蓁蓁极想立刻见到杵臼,问问他当初的想法。
奈何他并未露面,她只得等出去后再说。
如今住在柔仪宫的卫姬,怀孕已有六个月,身子渐渐不便。
蔡姬免了她的请安,只令小厨房每日里换着花样给她做些吃食。
今日陈跃进宫,把两个箱子放在她处,悄悄告知是蓁蓁带来的,且蓁蓁已经入宫,令她好一阵惊喜。
后来陈跃去了蔡姬处,她便有些坐立不安,想去见见蓁蓁,又怕打扰母女两人的私密话儿,一顿午饭,吃得没滋没味。
清良见此,便悄悄道:“公女是国君养女,现今天下皆知,而她与国君嫌隙亦在,是不会在宫内住下的。
夫人饭后可借送苹果的机会去见一见她,也是人之常情,若她下午便离开,夫人岂不是错过了如此良机?!”
卫姬见清良说得极有道理,便带了她,并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筐苹果去见蔡姬。
彼时,蔡姬与蓁蓁正在喝饭后茶,听闻传报,蔡姬便令云悦去迎着卫姬。
云悦心领神会,一会儿便搀着卫姬缓缓走了进来。
逆光之下,蓁蓁只瞧见此人隆起的肚腹,她倏然一跃落在卫姬身侧,揽住了她的肩膀。
因卫姬怀着身孕,宛新忙备了一个高几。
卫姬先给蔡姬请了安,方才在高几上坐下,对蓁蓁笑道:“两月不见,十三似乎长高不少,也越发美了。”
“多谢二嫂。”蓁蓁当即与宛新比了比身高,仍是差了许多,便气馁地坐在卧榻沿上,依偎着蔡姬,嘟嘴道,“母亲可觉得蓁儿长高了?
怎得还与宛新姑姑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