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等——”蓁蓁的意识不断模糊,下一句话居然忘了,但她记得这不是她的房间,她要回房,于是唤道,“鱼儿,鱼儿。”
她觉得自己在大声呼喊,现实中却像呓语一般,而且只唤了两声,便身子一软,歪在榻上,彻底进入了睡眠状态。
望着这张让郑忽又爱又恨的小脸儿,他真想——
因喝多了酒,蓁蓁浑身散发着金桂酒的香气,脸色晕红,小嘴比平日更鲜艳,微微肿着,像极了一枚熟透的樱桃,似乎在等待有缘人来采撷。
郑忽只觉浑身一阵燥热,赶紧转移了目光。
已经因此惹毛了这只小狐狸,可不敢再惹她!
他按下自己强烈的冲动,一把从榻上抱起了她。
院子里,墨大、墨致、毒剑和鱼儿四人正站在窗下,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蓁蓁说“不要走”后,里面便没了声音。
四人面面相觑,鱼儿犹豫着要不要闯进去时,房门豁然打开,郑忽抱着蓁蓁大步走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蓁蓁渴醒了。
她软绵绵在榻上翻了个身,嗓子干涩暗哑地叫着:“水,鱼儿,水。”
躺在地毡上闭目休息的鱼儿听到呼唤,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蓁蓁喝了两口,人清醒了许多,眸光一转问道:“什么时辰了?”
鱼儿答:“申时初刻。”
蓁蓁一怔:“申时?”
“呀——”她倏然低低叫了一声,想起夏娘子的儿子,一口气喝净杯中水,起身下榻,“鱼儿,备马车。”
“是。”
她从衣架上拿起一件男装,匆促穿好,坐在梳妆镜前随意挽了个髻,飞步而出。
主仆两人坐车来到卖灯老者处,蓁蓁一人下车,前去问询。
灯摊前有两个中年女子正在挑选灯笼,卖灯老者为他们介绍着这些灯笼的优点,见到换了男装带垂纱斗笠的蓁蓁,他咳嗽两声,示意蓁蓁注意,悄然用手向着街角一指。
蓁蓁会意,也不说话,从近处拿了两个灯笼,瞧了瞧又放回去,叹了一声:“灯太多看得人眼花缭乱,等回来再买。”
悠然转身离开了。
卖灯老者搓了搓手,红着脸对两个顾客歉意道:“两位,对不住,我突然有件急事,你们先挑着,一刻钟后我一准回来。”
两个女子并不介意,挥手示意他尽管去忙。
他又请一侧捏泥人的帮忙照看摊位,这才脚步匆匆赶往街角。
街角孤零零的两张高几上,摆着几十个小而精致的竹笼,一个留短须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靠背高凳上,手中提着个竹笼,半眯了眼睛向里面望着。
一个锦衣华服的小童,趴在一张高几前,对着几上的竹笼一个个细瞧。在他的身后,一字排开十几个带剑护卫,气势非凡。
竹笼里不时传出蟋蟀的叫声,或一两声,或绵绵不绝,小童忽然身子一跳,手举一只竹笼道:“我要这只!”
他身后的护卫中,立刻走出一人,面无表情接过了他手中的笼子。
马车停在离街角百步处,蓁蓁并未下车,掀起窗帘,望着车后追来的卖灯老者。
等他来到车前,她从车窗里递出一串布币,笑道:“老伯,欠的灯笼钱已经还清了!”
食指在卖灯老者手心轻轻一点,低低问道:“是身后站了十几个护卫的那个?”
“是!”卖灯老者接过钱,施了一礼,笑道,“两清了,贵人慢走。”
他径自转身离开,马车则从街角处走过,转入了另一条街道。蓁蓁主仆下了车,马车继续向前而去。
街角处的高几前,小童已经挑了十个竹笼,却还在挑选着。
短须男子站起身,提着手里的那个竹笼,一瘸一拐走到小童身侧,笑道:“小郎当真不要这个大黄?”
他话音未落,一枚桐树叶便贴在了他的嘴上,他气愤至极,一把撕下树叶,瞪眼转身寻找始作俑者,却并未发现身侧有人,不由纳闷道:“奇怪了。”
小童丝毫未曾发现异样,接话道:“奇怪什么,我才不要你那只大黄,太胖了!”
十几片碧绿的桐树叶凌空飞来,如飞箭,带着凌厉的风声,击到一瘸一拐的短须男和十几个一字排开的护卫们颈后!
瞬间,他们全部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条极长的红绫从屋顶飞下,如一条灵巧的小蛇,紧紧缠在了小童脖子上!
他一句话都未曾来得及说,便被红绫带上了屋顶。
有个布团从空中飞来,弹到一个昏迷的护卫人中穴上,他懵懵懂懂醒来,打开布团一瞧,瞬间魂飞魄散!
慌忙把护卫们一个个唤醒,十几个人飞快跑向了“鑫衣店”。
有人瞧见了飞来的树叶击晕摊主和护卫们,有人瞧见红绫掳走小童,但谁也没有瞧见,那个人哪儿。
而屋顶上的蓁蓁收回红绫后,抱起晕倒的小童,如一只轻盈的鸟儿飞身落下,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内。随后,车帘放下,马车飞跑起来。
马车内,蓁蓁在鱼儿帮助下,用红绫将小童绑了起来,嘴里塞了一块大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