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着,一面走出了茶馆,然后对着房顶用粗哑的嗓音道:“血煞大侠,在下来做个中间人:先让茶馆内的人离开,您再请您师父如何?”
公鸭嗓少年转首望着蓁蓁,忽然间笑意盎然,估计是猜到了蓁蓁对他师祖的良苦用心,悄然眨了眨眼。
小巧玲珑的箫煞正和鼓煞坐在房顶的青瓦上,一筹莫展。听到蓁蓁的问话,两人对视一笑,一跃而起,箫煞手指一弹,一个黑色弹丸飞到蓁蓁手上,只听她娇声道:“有劳这位郎君。”
弹丸里面有张布条,上面写着“龙潜客栈”,蓁蓁明白此物是给那位白发老者的,笑着拱手道:“血煞大侠放心。”
她俏皮对公鸭嗓少年挑了挑眉,从他身侧行过,悄然将弹丸移到少年手上,附耳低语道:“快去交给你师祖。”脚步不停,大步走到茶馆门前,道,“贵客们,请随在下离开。”
茶馆内的人瞬间如潮水涌出,而白发老者和青年游侠儿也随着人流走了出来。
公鸭嗓少年笑着迎上去,把黑色弹丸交给了师祖。而房顶上,早已不见了箫煞和鼓煞的身影。
蓁蓁顺着人流随意走着,见从茶馆内出来的人们,来到外面的第一眼,皆是望向房顶,不由暗笑。
她走得极慢,等人渐渐散开,落在后面的她,却转身又回了茶馆。
茶馆内安静异常,除了瓷器清脆的碰撞声,并无其他声音。掌柜坐在吧台前,无精打采地翻着账本;而伙计们则穿梭在厅内,收拾着几上的茶壶茶杯,拿去后厨清洗。
听到轻巧的脚步声,掌柜转首,见是方才引开客人的络腮胡,虽说这人方才引开了血煞,但也是这个人,把所有的客人都引走了,让热闹的茶馆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由此,他对面前的络腮胡实在难以表现出感激的神情。于是装作视而不见,继续翻看账本。
伙计倒是殷勤热络,一如先前。蓁蓁并不计较掌柜的冷脸,又要了一壶茶,等着茶客们的到来,探听她想要知晓的关于郑府的新闻。
但一时之间并无人来,蓁蓁无聊得很,她见掌柜的旁边摆着一把鸡毛掸子,灵机一动,便开始了自己的恶作剧。
鸡毛掸子上突然自己飞出一根鸡毛,它悠然飞起,戳入了掌柜的耳内。掌柜的只觉耳朵奇痒难耐,以为是蚊子或者苍蝇,以手做扇扇几下,又用手指深入耳朵,挠了挠,觉得舒服了,这才作罢。
谁知他的手刚刚落下,鸡毛便有灵性一般,又飞了起来,在他的耳朵眼儿前不断上下挠着,挠得他心情烦躁至极,右手“啪”一下,便拍在了右耳朵上。
伙计们听见声响,回头一瞧,一根鸡毛飘到掌柜的左耳朵前面,正不断地挠着他。掌柜蹙眉站定,身子稳如泰山不动,右手从耳上落下,左手则小心翼翼地对着羽毛所在位置用力拍出一掌。
“啪”,掌柜的耳朵都红了。他四下瞧了一眼,却没有发现蚊子或者苍蝇的尸体,便问最近的一个惊怔望着他的伙计:“五儿,我耳朵边可还有蚊子?”
被掌柜的唤做五儿的伙计,瞬间醒过神来,他努力咽了口唾液,指着那片在他头顶盘旋的鸡毛道:“掌柜的,您抬头瞧瞧,不是蚊子,是一根鸡毛!一根自己会飞的鸡毛!”
说完这话,他像见到鬼般躲到了一个伙计身后。
掌柜“嗤”了一声,他绝不相信青天白日会发生这种事儿,一仰头,却果然见一根鸡毛在他头顶上方飘着。他觉得有趣,一伸手便要捉住这片鸡毛!
然而,他扑了个空,鸡毛趁机又凑近他的耳朵,像是故意气他似的,骚扰了他左耳,又骚扰右耳,这个斯斯文文的茶馆掌柜,被折磨得头发散乱,最后一跤跌坐在地上。这一跤,把他的怒火全部释放了出来,他对着看稀奇的伙计们吼道:“看什么热闹,你们快来帮我!”
于是茶馆内上演了一出人与鸡毛的激烈大战。但那鸡毛灵活异常,时高时低,时左时右,四个伙计加上掌柜的,一共五个人,全部动手,也奈何不了它。
蓁蓁故作视而不见,只用一根手指在衣袖内调动着羽毛的走向。
此时,有几个本地的游侠儿走了进来,见到这诡异一幕,点茶之后,也加入了捉拿羽毛的队伍。这几人轻功尚可,随着羽毛上下跳跃,但就是捉不住这片鸡毛。
一个中年游侠儿“当啷”一声拔出自己腰间的大刀,对那片羽毛道:“行走江湖多年,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且让我这把刀,把你粉身碎骨吧!”
他哈哈笑着,抡起了大刀,誓与羽毛共存亡。然而羽毛却轻飘飘飞到他耳朵上,挠得他奇痒难耐。他总不能拿着大刀对自己的耳朵乱砍,气得无可奈何,一阵抓挠后,对那羽毛深深一拜:“认输了,鸡毛老弟,兄请你喝杯茶如何?”
鸡毛飘然而落,安静地伏在了中年游侠儿的虎口上。中年游侠儿大喜,立即把这片羽毛护到手心,小心翼翼捧到了小几上。
在游侠儿大战鸡毛时,有茶客前来,看到此情此景,十分讶异,有人出去呼朋唤友,不大一会儿,茶店内空荡的小几,大半便坐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