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扇子轻轻敲他胳膊,他立即牢牢闭紧嘴巴,不再说话。
坐在一侧的蓁蓁忍笑低首,装作衣袖上落了灰,弯起食指弹了一弹。
当初起“仙姑”这个名字,实际是受了养父陈桓公的影响,陈宫内没有神仙,却有留仙湖,她新练成了隔空飞物,也可以叫仙姑嘛!
若是这个名字的来由被白衣青年得知,那青年不知该作何想。
此时店里陆陆续续开始进人,随后却像是赶集的架势,门外竟然拥挤起来。
估计是三个死者被人抬去了衙门,无热闹可看,大家觉得渴了,便邀请一两个好友,一拥而入茶馆或酒馆,既可解渴,又可借机谈一谈对此事的看法。
今天是洛邑城解禁第一日,而平民百姓哪知晓洛邑城为何封城?当初药人被劫以及后来王上被绑架之事,各位官员自是心知肚明,但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家族,谁敢随意吐露一句?
君不见,前来围剿贼人失败的城外军人之下场?一个不剩!
当官的噤若寒蝉,底层的好奇便越是暗流涌动。
真相是解开好奇唯一的钥匙,但真相,永远也别想从正大光明的官面上得知,私下交流,成了他们获取真相和信息的重要手段。
仅一刻钟的功夫,一楼厅内便坐得满满当当。
低低的交谈声,豪爽的谈笑声,还有以茶代酒清脆的碰杯声,此起彼伏,在耳边嘈杂响起。
蓁蓁细细品着茶水,眸光漫不经心扫过茶馆,发现茶馆内的人多半是客商和随从打扮,剩下零零散散的人,有一半是游侠儿,一半是洛邑本地富家子弟。
显然,这很不寻常。即便是封城前有客商封在了洛邑城内,今日解封,要做的第一件要事,是出城归家,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而不是在洛邑街头看什么热闹,看完热闹还不离开,再入茶馆和酒馆聊天。
据此推测,这些人的身份,很是有些问题。
紫衣青年和白衣青年在人蜂拥而至茶馆时,已请伙计给他们换了二楼的包间。
这两个人,衣料昂贵,虽然坐在大厅内,蓁蓁却并未把他们当做是普通人。
安然坐在对面的白发老者,她更不敢小觑——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他的气息,蓁蓁却一点儿感觉不到。
相比之下,青年侠客和公鸭嗓少年的气息则显得异常明显。
气息隐蔽唯有内力深厚者方可做到,但在内力比之更加深厚者面前,你的气息即便隐起,对方却能够感知。她深深知晓,此人内力比自己深厚许多。
在人多嘈杂的地方,是免不了汗渍味儿绕鼻的。
蓁蓁把茶杯放在鼻下,细细嗅着,以让那些汗渍味儿淡些,心里却在默默思量:“如果老者与她对决,自己使出新练成的隔空飞物,胜算能有几筹?”
抿了一口茶水,她轻轻摇头否定了自己:“不是胜算几筹,而是有无胜算的可能!
之前她的隔空飞物并未与任何高手过招,由此所向披靡,一旦遇上内力深厚之人,那些飞物只能如花拳绣腿般中看不中用。
甚至飞物若是返回,杀伤力会更加强劲。”
直到此时,她方如醍醐灌顶,豁然悟透刘成和郑忽为会何放弃练习隔空飞物这门江湖绝学了。因为只要内力深厚,隔空飞物算不得什么,是很轻易能够打败的。
刚刚练成此功时和挫败了那些敌人时带来的自信,在此刻瞬间坍塌,让蓁蓁变得萎靡起来。
可是,她并不知晓,她遇到的是何人,若是知晓,她一定不会有这种想法。
“师父,您老怎么肯出山了?也不告诉徒儿们一声,若非师弟来信,徒儿们还不知呢!”
在厅内热闹的嘈杂声中,一个软糯糯的女子娇柔嗓音,穿透这片嘈杂,如同浑浊的湖水注入一汪清泉,众人不自觉地停了谈话,仰首四处搜寻着声音来处。
一时之间,厅内安静地只剩了呼吸之声。
蓁蓁早已听清声音在何处,更知晓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她神色如常,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蓝眸却自面前的三人脸上飘过,漫不经心扫了一圈厅内的人一眼。
没有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