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说得对,”老翁用衣袖擦着泪水,连连点头,“是呀,只是,剩下我一人孤苦伶仃——”
一只小手攀住他的胳膊,灵动的蓝眸静静望着他,清脆问道:“阿翁若无牵挂,随我们一起生活可好?”
“这……”终是觉得小孩儿的话做不得真,那老翁抬眸望了一眼村姑的祖母,“如何使得?”
“女娃儿喜欢你,你便随着她吧。”
村姑的祖母声音柔和,完全不像是她的语音,乍听来,老翁还以为是个年轻女子发出的呢。
憨憨的少年走上前来,一把抱住老翁的胳膊,唇角一弯,笑着问村姑道:“喂,可以再带上一个吗?”
那双灵动的蓝眸一斜,白了少年一眼,道:“哼,想得美。”
此时,在路南粮油店二楼的一个房间内,郑忽坐在雕花窗前,望着下面的情景,笑道:“看来我是小瞧了这个师妹,三言两语便让人彻底放开了自己,一腔热血地追捧血煞——”
他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下颌道:“若是我,完全做不到。”
房梁上探出一个脑袋,道:“公子莫妄自菲薄,十三公女虽然聪慧,但处事方面,公子便比她冷静镇定得多。”
“她呀,就是一只精明的小狐狸,我算是瞧明白了,我再怎么上赶着对她好,她也会有层出不穷的理由等着我,然后,想法儿离开我。”他的手指在下颌上画着圈圈,一圈又一圈,好像是为方才的那只小狐狸做的陷阱。声音微微一停,他张开自己的大手,又缓缓地握起,“我倒要瞧瞧,你跑到天涯海角,看能不能跑得出我的手掌心!”
站在他身侧的墨风,肯定道:“自然是跑不出公子手掌心的。”他透过雕花的窗缝向下一望,立刻惊叫了起来,“哎哟,墨大,你的情人扮作老妪,吓了我一跳!”
梁上的黑影悠然飘到窗前,他定睛望了片刻,叹气道:“墨风,你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多么优雅慈祥的老妪呀,你居然说吓了一跳?”
墨风生气,冷哼一声,一甩头不理墨大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
墨大与墨风对视一眼,悠然跃上了房梁。
一个少年的声音在门外道:“师父,我回来了!”
墨风的黑眸泛起惊喜,立刻道:“进来!”
门开了,方才在下面求村姑带他走的憨憨少年走了进来,他眼神灵动清亮,神情哪有一点儿憨憨的影子?
他的师父期待地望着他,问道:“来一,怎么样?”
来一单膝跪下,禀报道:“主人,师父,来一在下面听到了一个惊人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室内三人的注意力。
墨风转首望着郑忽,郑忽冷峻的脸色不动,只吐出了一个字:“讲!”
来一挪了挪膝盖,清声道:“是。”
随后,他便把老翁所讲的,笛煞将紫珍珠赠与自己的情郎(现今国君)之事,原封不动讲了一遍。而那老翁吐露曾在扈汹家做事,以及养女被扈汹所杀也皆详细说了一遍。
室内沉默了许久。
紫珍珠居然是笛煞所赠?怪不得,当他去借紫珍珠时,父君脸上会出现如此温柔的表情,而且,要他再三保证完璧归赵,才肯借给他!原来紫珍珠竟有这么一个故事?
哦,对了,白玉笛!自己的白玉笛和笛煞的白玉笛,是否一样?或者亦是她赠予父君的礼物?
郑忽的手指猛然点在窗前一个圆形冰雕上,冰雕融化,瞬间现出一个小小的圆洞。指间的冰冷,悠悠传入心内,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
可是现在,紫珍珠丢了!也就是说,父君珍爱的那个人赠予的东西,丢了!
心内突然出现了一丝火花,忽地一下燃烧起来,熊熊火光耀亮了他心内某处的黑暗角落:“会不会是笛煞,亲自带走了紫珍珠?”
他有过多种猜测,但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决。无论是兄弟突,还是兄弟亹,他们身侧的高手,没有一个人,会在他的别院,能够瞒过他的四大贴身侍卫!
血煞与他向来无冤无仇,他自然不会怀疑她们。而且,借紫珍珠之事,知道的人,除了父君和他自己的人,并无人知晓。
但若是血煞抢夺,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她与父君曾经是情人,若她想在父君身边安插一两个眼线,应该不成问题。
由此,父子间的几番交涉,紫珍珠出借赠与蓁蓁做生辰之礼这件事,笛煞知晓,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