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黑色斗篷把蓁蓁从头到脚捂了个严严实实,她拢紧两侧,对鱼儿道;“你在此等着,我去去就回。”
“是。”
娇小黑影跃起,斗篷如同黑蝴蝶张开的羽翼,又似暗夜里开出的墨色之花,衬得这夜色更加精致。
小树林里,静谧异常,唯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和偶尔的一声蝉鸣。黑斗篷落在一棵桐树间,树叶上的雨水瞬间湿了斗篷,带来一阵舒适的凉意。
高高的杨树上,喜鹊窝完好如初,在星光之下,闪着恬静的光芒。如一只黑蝴蝶,黑斗篷悄悄落在鸟窝旁,里面,两只喜鹊正埋头而眠。
食指在窝底悄然敲了两下,两只喜鹊悚然醒来,惊叫着飞向空中。蓁蓁立刻伸手在窝底一摸,下面没有了那坚硬的虎符,只有一条柔软的帕子。她悄然抽出,在两只喜鹊回过神意欲复仇时,把鸟窝恢复原样,离开了树林。
凤起轩。
寝室内,蓁蓁从袖中抽出那条柔软的帕子,上面只有寥寥几个黑字:“已取,回宛丘会知会陈护。”
手帕在烛台上一掠,火光染上帕子,瞬间着了起来,鱼儿端来脸盆,蓁蓁将即将燃尽的帕子抛入其中,“滋啦滋啦”两声,灰溶水中,烟随即消失,只余一个小小的帕子角,像一艘小船,在水中悠然漂浮着。
卧榻之上,蓁蓁安静地躺下,身上盖着一张蚕丝薄毯:“鱼儿,你去找韦中,也为阿宇瞧瞧身上的毒,若能解开便烦劳他了。”
翌日,阳光满窗,花香满室。
鱼儿在卧榻一侧轻轻唤道:“主人,该起床了。公子派人来问过两次,小瑶也来过,说贵女请主人去吃早膳。”
一股月季花的清香钻了鼻中,榻上的人深深吸了一口,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瞄了眼窗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方问道:“什么时辰?”
“辰时末了。”鱼儿轻轻回道。
“啊?!”榻上的人一骨碌爬起来,头发蓬乱着,瞪大蓝眸问道,“好戏可开场了?”
“公子说,等你一起去看。”
榻前小几的白瓷盘中,放了两支鲜艳欲滴的月季花,蓁蓁跳下卧榻,在鱼儿帮她穿衣的间隙,拿起一朵月季花深深吸了一口。花瓣上花露犹在,显然是太阳未出之前采摘的。
她笑嘻嘻道:“花儿倒是不错,簪上一朵。”
“是。”
一个人影在寝室外探头探脑,轻声问道:“贵女可起了?”
蓁蓁擦着脸走出来,鱼儿拿着梳子跟在她身后:“哎哟,主人,您先坐下呀!”
“小瑶,且等我一会儿。”铜镜里,小脸儿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像珍珠般光滑美好,蓁蓁俏皮吐舌,“饭后,我带着你们看戏去!嘿嘿,绝对精彩的大戏!”
云龙居前,琪姜拉着蓁蓁的衣袖再次问道:“到底是什么戏,妹妹?”
而这个问题,她已经好奇问了蓁蓁不下二十遍了。蓁蓁却十分沉得住气,只笑着打哈哈,一个字也未曾泄露。
墨风见到亲密而来的两人,立即禀报道:“两位贵女到了,公子。”
郑忽道:“带她们先去轩辕厅吧。”
轩辕厅,原本是待客专用的大厅,里面十分宽敞,可以放三十几张小几不成问题。因平日用不着如此大的空间,里面便用一张花梨木翠屏隔开了。是以,一般人所见,皆为此厅的小部分。
今儿的轩辕厅却与往日不同,花梨木翠屏移到了墙角处。
宽阔的大厅内,却只在上方主位小几下面,摆了四张小几。
别院里有琪姜、稚奇和自己,另外一个,会是谁呢?
蓁蓁心内猜度着,一面四处走动打量着这个大厅:北面主墙上,挂着的是一幅山水图,其上高山隐隐云雾袅袅,有高人在石上抚琴高歌,而不远处的小溪旁,几个少女正在一面洗衣一面嬉笑;山下则碧水清清,小舟悠然,飞鸟在空中自由飞翔。她暗暗想道:若隐居此处,也不枉这一生了!
移开目光,转向东西两侧,墙上各挂了一副极美的仕女图,图下面,则各各摆放着两盆半人高的桂花,白花隐隐,花香细细,随风袭来,竟然压过了满室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