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外的官道上,两匹快马奔腾而来。
唐郁遥遥一望,心中赞叹不已。
不愧是川蜀大城,只看城墙,便比之川北城还要高数丈有余。
城郭沿着东西绵延而去,像一条匍匐的巨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城门同样的宽阔高耸,高有近十丈,宽可容八辆马车并行而入。
路上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更有许多身穿儒服长褂,背着书箱的年轻书生。
他们三五成群,结伴而行,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洋溢着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少年志气!
唐郁坐在马上,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好多人呀!”
两人已经很久没看过川流不息的景象。
临近城门的时候,唐郁和苏北翻身跃马而下。
不是他们懂礼貌,而是城门外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骑着马根本步履为艰。
城外的官道两旁,茶肆酒馆连成一片,往来的驿站也是人满为患。
还有无数小贩在道旁摆开摊子,瓜子馒头清泉水,红薯糖饼油炸糕,一应俱全。
远道而来的路人,饥肠辘辘。
大多数会掏个十几文,买点儿,犒劳自己一路跋涉的艰辛。
唐郁买了两个滚烫的红薯。
一双横练的无情铁手,无视烫得像火烧的温度,三两下把皮剥掉,递给苏北。
唐郁自己也剥了一个,白色热气滚滚升腾,咬一口,又香又甜!
在深秋入冬之际,吃点儿热乎的,绝对算得上是一件美事。
唐郁望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人群,陆陆续续地排队进城,觉得有些奇怪。
即便是锦城。
每日会有这么多人进城?几乎是水泄不通。
走进一间茶肆,在最外围寻了个位子,听着说书人的高谈阔论,唐郁这才明白。
川阳书院的入学大考在今日召开。
难怪一路上有如此多的年轻书生。
唐郁叫了一壶茶,给苏北和自己倒上。
他寻思着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进不了城,所以听一听说书人在讲什么屁话。
说书人,是一门传承古老的行当。
将搜集或者听到的消息,经过自己的整理加工讲述出来,说白了就是信息掮客。
各家村口大爷大妈,酒楼茶馆的伙计和博士,官方邸报和小报,那都属于信息掮客范畴。
不过,来自现代世界的唐郁深刻知道,这消息在传递过程中,总会有失真的部分。
也不是说有人故意造谣,就是有些时候,一件事传着传着就不对味儿了。
比如川西有一个十恶不赦的强盗,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凡是他途径的村子,路过的人家,别说是人,一头猪,一条狗都不会活下来。
然而在说书人的嘴里,就变成了川西有个采花大盗,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凡是途径的村子,别说是女人还是男人,连一头猪,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周围的茶客听罢纷纷皱起了眉头,这采花大盗的口味也太特别了,跨越物种都不能阻挡他!
唐郁本来抿了一口茶,当场喷了出来,这也太离谱了!
为什么他会知道?
因为那名在川西作恶的强盗,就是他和苏北游历川西时,捉住击毙的。
而说书人,此刻说的正是嫉恶如仇的川北恶狼,游历川蜀,大杀四方的故事。
在说书人的嘴里,唐郁已经成为了身高九尺,身宽也九尺,肌肉强健的彪形圆球。
肩上扛着一把漆黑的鬼头大刀,素来喜欢赤膊着上身,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刀痕。
这刀痕不是他被别人砍的,而是他每杀一人,就会在自己的身上刻上一刀,留个纪念!
这川北恶狼,如今已是万人屠的战绩!
一向是冷冰冰的苏北,瞧着连连撇嘴的唐郁,嘴角也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