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牡丹看向崇简和三郎。
“三郎,崇简,你们两个帮我把她抬进去。”
“哎,你是谁啊?杨真人不在,你这年纪轻轻的,行吗?”
旁边有个妇人看着年轻又面生的牡丹,出言质疑。
“你行你上?”
牡丹急着救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是杨真人的徒弟,医术高明,大家尽管放心。”
薛崇简赶紧在一旁解释着。
听他这么一说,人群中这才有人认出了牡丹。
牡丹曾经跟着杨真人在附近行医救人,虽然离开道观三年有余, 但还是有村民将她认了出来。
“这不是玉虚师父吗!她确实是杨真人的弟子,还给我看过病呢……”
人们一听这是杨真人的徒弟,属于三姑六婆,也就放下心来。
所谓三姑六婆,三姑者,尼姑、道姑、卦姑也;六婆者,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也。
所以,由玉虚这个道姑,暂时充当一下稳婆,倒也无妨,总比她们这些凡夫俗子靠谱一些。
看众人不再阻挡,牡丹和三郎扶起妇人,搀着她进了道观。
把妇人安置在一处闲置的静室,让她先行休息,牡丹赶紧叫来了几个师妹。
“玉虚师姐,你会接生?”
师妹们小声的问着。
“不会。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啊……”
牡丹说着,扭头看了看三郎和崇简。
“三郎,你们的马匹呢?”
“就在山脚下。牡丹姐姐,可是要去请大夫?”
牡丹正要吩咐,又看到了他受伤的手,转而看向了薛崇简。
“崇简,三郎手上有伤,你快点下山,骑马去西边一个王家村,那里有个稳婆,把她请上山来。”
“可是……还来得及吗?”
薛崇简有些犹豫。
“你尽快就好。我先在这里守着……”
牡丹说着,要掏一些银两出来,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头上甚至连个珠钗都没戴。
三郎看出了她的意图,赶紧解下钱囊递给薛崇简。
“牡丹姐姐,我和他一起去,你就放心吧!”
“三郎,你的手……”
“没事,已经不疼了!”
三郎说着,拉着薛崇简就急匆匆的下山了,屋里产妇的叫声越来越大了,牡丹急的满头大汗。
尽管她毫无经验,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生孩子原本也是自然繁衍,只要没有难产情况,她要做的就是消毒,指导产妇坐草临盆,替婴孩落脐炙囱。
而在古时,产妇消毒的唯一办法就是烧开水了。
想到这里,牡丹转身叫来两名师妹,嘱托她们快去烧水、准备剪刀、蜡烛、棉褥、草纸等东西。
一切吩咐完毕,牡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推门进了屋子……
牡丹耐心的安抚着孕妇,让她放宽心,有了她的安慰和照顾,妇人的情绪稳定了好多……
不过,牡丹也只是会言语安抚而已,再多的却是做不到了。
毕竟她既未见过别人接生,自己也不曾生育过,一切只能靠孕妇自己努力……
原本,如果是顺产,倒也并不凶险,偏偏孕妇有些难产,眼看已经痛的厉害,却迟迟生不下来,牡丹心里已经急的不行……
她又不好表现出来,怕影响了产妇情绪,只得寄希望于薛崇简,希望他快些把稳婆请来……
可是她也知道,这上山下山,一来一回,那是那么快就能请到的。
热水烧好,剪刀消毒,草纸也铺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可产妇却已经快折腾的没了力气……
还好,杨真人回来了。
原来,三郎走到道观门口,多了个心眼,找了个姑子问清了杨真人的去处。
下山后,他和薛崇简兵分两路,一个去请稳婆,一个去接杨真人。
杨真人身体康健,脚程更快,得知消息就和三郎一起赶了回来,竟比稳婆来的还要及时。
开门看到杨真人,牡丹又惊又喜,感激的看了三郎一眼。
杨真人倒是没想到玉虚如此大胆,竟敢擅自收留产妇,但也不好说些什么,终究是人命关天,耽搁不得。
于是,关上房门,热水净手,杨真人就开始接生了……
虽说她并非稳婆,但这些年行医救人,也练就了一身接生的本领。
牡丹守在一侧帮忙,这一下,倒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在师父的教导和示范中,牡丹这才知道,原来古时妇人生子,并非躺在床上,而是竖式生产。
她们或坐或站、或跪或蹲,而稳婆要从后边抱住产妇,以防跌倒,所以才叫“稳婆”。
如果产妇胎位不正,遇上难产,稳婆们就“各显神通”,以手转胎,体外纠正,将胎儿位置板正,以作助产。
而等孩子生下来,会慢慢落在草纸上,这草纸特别厚,却十分柔软,吸水力也强,不仅能吸掉婴儿身上的羊水,还能防止婴儿受伤,所以生孩子又叫做“落草”。
所谓儿奔生,母奔死,阎王爷处隔层纸。
此番这个孕妇之所以迟迟不能生产,就是因为胎位有所偏移。
如果没有一个有经验的稳婆助产,定然凶多吉少。
还好,她遇到了牡丹,也等到了杨真人。
随着杨真人一通忙活,又灌下一碗催生汤后,孕妇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随之,婴儿的啼哭就响彻了道观……
看着皱巴巴的新生儿,听着孩子响亮的哭声,牡丹有些莫名的感动。
此时,薛崇简也把稳婆请了来。杨真人和稳婆忙着给婴儿剪脐,屋子里也不需要她帮忙了。
牡丹精疲力尽的走了出来
“牡丹姐姐……”
三郎和崇简正等在外面,他们都听到了孩子响亮的哭声,也是十分激动。
两人年纪轻轻,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
“母子平安,今天多亏了你俩。”
牡丹欣慰的笑着。
“牡丹姐姐,快些歇歇吧,看你的头上都是汗。”
看着满头大汗的牡丹,三郎忍不住伸手去擦,这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