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愿意。”
陈默语气里带着坚定，没有常人感恩戴德的大吼大叫，以此彰显自己的忠诚，反而语调低沉。
屈辙心里对陈默的评分再度高上几分。
“其实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你，你明明比木禾有天赋，早早就学会了茶叶采摘秘诀，但是却装作半生不熟，与木禾呈现平等的熟练度。”
说着屈辙讪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以为这样能好好的融入这个小集体，相安无事的这样活下去。”
“哎，可你心里实际上不满足这种现状，你那家乡竹编而成的草鞋与这个昔日山寨格格不入。”
“你不是本地人，反而是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来的，为什么？”
屈辙站起身来，目光幽幽仿佛摄人心魄的深渊。
陈默手指微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没想到只是一双母亲编织的家乡独有草鞋就揭示自己身世。
见陈默不语，屈辙再度开口。
“你想成为虫师，而这一带就只有三家虫师山寨，你来到这里便是想谋求一条门路。”
“可山寨一般只会为家族子嗣启穴，你根本就没有机会，所以只能成为杂役加入山寨，看能不能有其它方法。”
屈辙漫步走到跪在地面之上的陈默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然而你失望了，虫师一个个高高在上，没有一个人在乎一名杂役的想法，即便你拿出自以为珍贵的事物，也不过铩羽而归。”
“他们不需要一名只是加入山寨的外人，最关键的是他们不知道如何在不用蛊虫的方法下为别人启穴。”
陈默不禁心神彻底动摇，那一字一句将自己的经历彻底剖析而出，无一误差。
他已经二十九了，加入山寨十一年，不是没有尝试过让自己伺候的虫师为自己想想办法。
他有拿过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钱财去讨好，也尝试用忠心换取信任。
可没有一个人能接纳自己，更是被打成残疾丢出门院过，嘲笑自己痴心妄想。
是啊，人都是为了利益，没有价值的东西没有人在意，更别提花费人脉为一个外姓人博取启穴大会名额。
但屈辙大人为何愿意？
陈默抬起头对上屈辙黑邃眸子，眼中满是不解。
“我交给你个任务，若是完成了，体现好自己的价值，我就亲自给你启穴。”
“你怀疑我给你启穴的方法是假的也好，怀疑我把你当工具、当一条呼来喝去的狗，甚至就是在骗你也好~”
“但决策权在你手中，我不干扰，就算拒绝也没什么，一如往常。”
“有些事你可能会后悔，但是做了之后，后悔也没有用，更改变不了什么，可不做那就是后悔一辈子。”
说完屈辙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信步离开了，来到书房中开始撰写着接下来的一些规划。
大堂之中的陈默低下了头，心中挣扎不已。
一个追求十多年的机会就放在了眼前，此刻他却有些害怕，没原由的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是自己追求已久的机会，怎么此刻自己竟然会害怕起来了。
像一个行走在沙漠之中寻求绿洲的行者，明明干渴无比，以水源为希望的行走着。
行者走了几十年，但没被渴死，一年复一年就这样似乎习惯了漫无目的行走，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座绿洲。
他傻眼了，不知所措。
他此刻知道自己不喝水不会死，但一直支撑自己的信念却是喝水，现在水来了～
喝？不喝？
貌似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只是这样一直走下去又有什么用？
不还是一样的碌碌无为，还不如放手一搏。
与其走到死，还不如尝一尝水的清爽，至少没有遗憾。
若是水苦涩难咽，后悔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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