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有一男子大声道：“你胡说！”
时夏看过去，冷声道：“这位同志，你都没看过，怎么知道我胡说？”
人群中嗡的一声便议论开来。
“哎呀，这不是郑知青吗？”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是啊，平时看起来挺好的，没想到一肚子坏水。”
小斜眼脸色黑了，示意旁边的小将把郑知青拿下，又一脚蹬上石墩子，大声道：“肃静！肃静！”
他又继续问：“那张俄语字条呢，难不成也有什么问题，我看就是苏修反对分子！”
时夏还没说话，旁边响起一道低醇又清冷的声音：“那不是俄文，是波兰语。”
时夏侧头看去。
小斜眼也看过去。
是今天早上那个男的，小谢。
不等小斜眼发话，时夏立刻大声说：“对，俄文和波兰语看起来十分相似，这是波兰语，恐怕这又是哪位抄的时候抄错了吧。”
小斜眼一噎，也是没想到今天来这一趟竟然是给人看笑话，他嘴硬问：“那她怎么还天天偷看外文书籍？”
“这咋还用得着偷看，大领导都说啦，英语将来是世界的语言，学一门语言是斗争的需要！”时老娘大声道。
她一副你个小年轻咋还没我老太婆懂得多的样子，冲着小斜眼训话。
哟呵，这老太太咋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
大家议论纷纷。
小斜眼又被噎着了，刚想再说点啥，人群中就挤进来一身影，显然是急着赶过来的。
是时老娘的老对手黄翠妮。
来人一个矫健的步伐冲上前去，拉下小斜眼就是一顿猛打：
“你个小兔崽子，不给老娘好好去学校，一天到晚在外面偷鸡摸狗，还敢来村里，看你爹娘怎么揍死你！”
小斜眼一边闪躲，一边哀嚎：“姑！你轻点！痛…”
其他小将看老大被揍得这么惨，也着急忙慌地一个个赶紧溜走。
公社杨主任也总算赶来，时夏把手上的纸条递给他。
“杨主任，纸条就交给您，可能还需要好好查查。”
杨主任松了一口气，对时夏感谢道：“多亏了你啊小夏同志，你放心，通过污蔑手段来达到个人目的，这个头我们西山公社绝对不能开。”
时夏摇头表示不用谢。
又想在人群中找刚刚帮她的小谢，却发现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
夜晚，杨树村偏僻处一座低矮的农房里。
上了年纪的谢老爷子往灶台里添把柴火，看向刚收工回来的孙子，叹息道：“知屹，今天村里没事吧。”
谢知屹顿了顿，安慰说：“爷爷，放心吧，没出什么事。”
“希望村里不要被波及，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喽…”谢老爷子摇头笑笑，又问道，“小言怎么样，你今天早上回来没耽搁吧？”
谢知屹目光下敛，长长的睫毛将眼睛微微盖住，在昏暗的灯光下留下一片阴影。
他突然想起清晨阳光下对着老黄牛大声背诵的女孩，古灵精怪地糊弄长辈，又异常机敏地应对变故。
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扬了扬，但浅浅的酒窝却很诚实地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