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楼顶看着那些零散来废墟中【淘金】的流浪者。
海洋的生命力比陆地要旺盛一些。
中土仍有一些流浪者在野外觅食，他们就像是随着季节变换而迁徙的候鸟一样。
海兽来的时候他们就退到山里。
尸潮来临的时候他们又逃到野外。
他们像野草一样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却并没有被彻底摧毁。
“来查我？”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唐昭摇了摇头：“查你没有意义，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左右你的想法。”
周行走到唐昭身边坐下，两人一起看着不远处的人。
那些人三三两两散落在城市的废墟里，宛如战争之后的食尸鬼一样。
他们互相警惕，隐约之间又有些合作的意思。
日头开始西斜的时候，淘金者们陆陆续续地离去。
他们已经总结出了一套生存攻略，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回去，知道应该如何对抗野外的动物和植物。
周行转头看了一眼唐昭。
很不错。
肉体已经锤炼完毕了。
但他的脸上没有了过去的神色。
那个一腔热血的青年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色冷酷，目光坚定的男人。
他看着那些淘金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面对突然出现的周行，唐昭并没有慌乱，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唏嘘。
“我很少干这么无聊的事。”
听到周行的话，唐昭点了点头：“你还是你。”
“你呢？你怎么回事？郑文轩那小子这几年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沉默了一下之后唐昭望着远处回答：“如果有可能的话，帮忙告诉文轩——唐昭已经死了。”
在他的心里，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
“我拒绝。”
周行把手搭在膝盖上转头看着远处的海面：“郑文轩这几年很努力，也很自责，他始终觉得你的失踪有他的责任。道歉的话——你自己去说吧。”
“我没有机会了，你知道的。”
“唔···”周行确实知道，唐昭已经没有给郑文轩道歉的机会了。
西山市已经被植物包裹住了。
钢筋水泥和藤蔓青苔交相呼应着，那怪异的场景不像是新生，反而如同黄昏。
坐在周行身边的唐昭自言自语道：“从江汉离开之后，我参与过东部的海兽防御战，加入过小营地，也希望能在京城找到答案。”
“但都失败了，我是如此渺小。别说拯救其他人，连我自己都越来越脆弱了。”
“人心的脆弱与黑暗让我感到绝望，我开始认识到，没有经历过痛苦和牺牲就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人类是无法真正去珍惜的。”
“周行···我不如你。”
唐昭转头看着周行，目光炯炯有神：“能力来自内心的【祈愿】，你在获得了【湮灭】之后仍能寻找到【自我】，你真了不起。”
他是真心觉得周行很了不起，但周行却并不会因为他的夸赞而欣喜。
余晖洒在远处的海面上，荡漾出一片金光。
周行起身看了一眼唐昭。
那个说【我努力读书不是为了从贫困的故乡逃走，而是为了让它不再贫困】的人。
那个在自己获得了力量之后第一时间发布到社交平台上试图帮助其他同胞的人。
那个满怀热血，在江汉基地跌跌撞撞，又在中土兜兜转转寻找救赎的人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
永生教第二任【罗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