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妈您跟爸都疼我,我跟于继东说了,现在我得专心学业,没有结婚的打算,他也理解。
妈您是不知道,学校课业有多重,每天早上四五点路灯下就全是背书的人,晚上十一二点上厕所,厕所旁边路灯下还有人在学习,我压力大得很,哪有心思想这些啊!
不过他人不错,坦荡敞亮,我们在家都没几天,先处处看,不行以后大路朝天。
今天来算是过个明路,您心里有个数,往后就当子侄辈的后生对待就成,他人挺好。”
聂母悬着的心将将放下一半,对外人保留三分质疑,也是理所当然。
“知道你忙,爸妈本事就这点,你的学习,以后工作,我们都给不了多少便利,就只能在能力范围内,想着给你寻摸个帮手,这回是妈不好,没想到你大舅会搞这一出。
这事儿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那妈跟你说说,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跟你大舅是打不断吵不散的骨肉亲,他那儿我会处理的。”
没有那亲闺女给侄儿铺路的道理,聂母其实很窝火。
有了今日的铺垫,第三天于继东拜访的理所应当。
不仅自个儿来,还拎着一兜子点心,一刀新鲜的肉,大爷大妈羡慕的不出一盏茶功夫,就把这事儿传遍全村。
聂母本来对于继东有点不喜,不过这小子一声不吭,把她家积攒的陈年老活儿都给翻出来干了。
连开关转动的时候吱吱呀呀响的门轴也上了点润滑油,卷的聂家父子俩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聂母愣是把这看起来凶巴巴的大小子看顺眼了。
俩小屁孩最直白,一开始吓得哇哇跑出去不敢回家,后来探头探脑看见于继东手里的玩具枪,黏土摔的坦克,亲手捏的大炮,瞬间被征服。
留下吃了顿饭,聂玉敏带于继东出门走走,顺便到大伯家那边认认门,走到无人处,从兜里掏出图纸。
“这是我这两天计算的一部分详细数据,这只是初步的。”
更详细的还要等回学校看现在材料发展到哪一步,才能考虑投产。
“没事,不着急,听说过几天要收玉米,我过来搭把手。”
聂玉敏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我们家劳动力足够,公分也够吃。”
整个豫州都是产粮大省,所以知青特别多,公分也值钱,加上大哥补贴,她在学校也有补贴,虽然有俩孩子,还真没有饿肚子。
“小敏?!”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聂玉敏转过头,恍惚了一下。
严树召依旧清风朗月,除了因为劳作有些黑,有些糙。
“真的是你,早就听说你回来,一直没见着你。”
聂玉敏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好,回来就听说你结婚了,恭喜啊!”
严树召准备质问的话到嘴边,又吐不出来了。
他张口结舌,迟疑片刻,才低声说道:
“我以为我能不染尘世,可惜最终还是落了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