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娥在家孤孤单单,陡然少了个管束她的人,觉得孤单寂寞。
给女儿做的碎花褂子两个晚上就得,还是盘扣子费了点功夫,这不做好了就给送来,顺便把这几天做的辣酱挑来街上叫卖。
于湛秋得了新衣服,欢喜的很。
“妈你吃饭没?”
郑月娥把给女儿带的小罐辣酱也拿出来。
“在家吃过了来的,还捶了一锅米糕,给你带了点,趁热吃一块吧?还软和着呢!”
于湛秋这些日子吃的粗茶淡饭,懒得出学校去买东西吃,肚子里缺少油水,饭量大得很。
米糕卷辣酱,吃的很满足。
给她的小罐子辣酱跟卖的大不同,里面还有辣油和肉丁,香得很。
“卖完早点回去,卖不完也别耽搁太晚,我还有四天就能放暑假,到时候跟同学一起回去。”
郑月娥点头应下。
“成,回家帮我把粮囤拾掇拾掇,今年于爷发话,谁家吃不完的粮食都不许卖,要是缺钱就卖给他。”
于湛秋想想土地运动,斗地主,分田地,结果最近全城闹粮荒。
这是来自地主的反击,只怕后手还强劲。
“咱家也不缺钱,要是不给卖,咱们就别卖了,只是阴雨天多,得做好防潮手段,您回头买点生石灰,等我回家跟你一起拾掇吧!”
郑月娥点头。
“嗯,我晓得!”
说完用草帽扇扇风,看着女儿吃饱了再走。
“得亏咱家现在不缺钱,要是……跟以前似的,你的学费新衣服还指着这批粮食,还有……吃药看病的,处处都要花钱,不给卖,我可要疯。”
于湛秋抿唇笑。
可不嘛,之后疯的人肯定更多,那时候于爷就不再是爷了。
“最近我们学校缺粮食的紧,我看这市面上粮食还很不稳定,我准备努努力,早点考大学,妈你把粮食收好,索性最近两年都别卖了,留够家里两三年吃的。”
郑月娥不解。
“这地是年年种,再饿也饿不着咱们土里刨食的,粮食都存在家里,坏了可咋整?”
经过这几天的变故,于湛秋已经逐渐成了郑月娥的主心骨。
“您也说了,得有地年年种,才能有收成,地是咱们的吗?”
郑月娥哑然。
解放前,就到处都在打土豪分田地,于爷顺应形式,答应庄子里的人五年只收一成租子,各家都欢喜的紧。
过去旧社会市面上行情是佃农一亩地的七成归地主所有,这七成的标准不是佃农种植收获的标准,而是地主定的平均水平。
有那力有不逮的,不小心种坏了的,遭遇灾荒的,一年下来收的不够租金,倒欠租子,还得卖儿卖女还账。
于家心善,只收六成租子,有那老弱妇孺残障的,就再降低一成,只要一半粮食。
这么大的让利,吸引大批佃农,加上于家本家放出来的奴仆,最鼎盛的时候,方圆百里都是于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