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后退两步,对顾清深深作揖,眼中含泪:“夫人,此行您只带了我一个丫鬟,翠屏走后您要好好看护自己。”
顾清眉眼微弯,温柔地双手将她扶起,掸去她肩头残留的雨水:“去吧。”
翠屏前脚刚走,后脚陈知舟便推门而入,一张俊脸被打得湿漉漉的。
顾清往外一看,屋外的雨水越来越大,像是钢珠似地砸在青石板上,整个天幕暗沉的让人心慌。
从陈知舟的眼神里,她便知道,事况已经非常严峻。
“夫人,河水涨势凶猛,父亲正带着附近的男人去转移下游的村民 ,其余的陈家男丁也已前往山上搭建临时庇护所,你为何还不走?”
陈知舟担心临时庇护所条件艰苦,顾清上山受累,便来催人走。
陈家二房三房的女眷早就已经坐着马车去附近地势较高的村庄寻客栈住下。
顾清的目光从他身后如瀑的雨水中收回,反问道:“你忘记方才我与你说过的话了?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你不可丢弃我。”
“我怎算是丢弃你?”
陈知舟皱眉,顾清这话说得太过于严重了些。
“罢了,夫人愿与我同甘共苦,是我陈知舟的福气。”陈知舟上前,让玄风将雨蓑取来,随即替她穿戴好。
“那边父亲会安排妥当,我只需照看着你便可。”陈知舟手上的动作轻柔,眼底全是怜爱。
顾清心下不由得一软,摸了摸他英俊的脸:“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我不是那么娇弱的顾府嫡女,你信我。”
陈知舟失笑,牵着人往外走:“信!”
两人离开陈家老宅,和其余人一起往山上去。
远远望去,山上已经搭好了十几片避雨的棚子,陈家独占了一片,也是地势最高的一片。
棚子只有三间堂屋那么大,中间挂了几条粗布帘子接在一起,帘子底下的四角分别系上了一块石头坠着,免得帘子在风雨中随风飘扬。
帘子的外侧给男隽休息,另外一侧则给女眷。
只是,如今陈家留下的女眷只有她和几个服侍的丫鬟。
顾清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脚下的泥泞,又看看周围自顾自小心行走的乡亲。
谁都没想到,一场大雨竟然会侵袭淮水乡,让一块钟灵毓秀之地顿时变成了水上亡国。
顾清和其他人一样,脸上不由得浮上一抹悲色。
她似乎能理解,为何前世陈知舟非要选择站在三皇子一侧,他选择的从来不是那一个人,而是天下百姓。
顾清抬头看他,陈知舟撑着伞,大半个伞面都向自己倾斜。
若不是她以害怕被夫君骄纵过头,乡亲置喙为由,他还要坚持背着自己上山。
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么会不讨人喜欢?
她甚至开始庆幸,正因为陈知舟被他人构陷以致声名狼藉,无人敢嫁与他,自己才有如此好的夫君。
“累不累?”
陈知舟时不时询问顾清,手也托着她的手臂给她借力。
顾清摇头,用帕子给他擦干净被雨水打湿的半边脸,又将伞推过去些:“不用全都将就着我,你我是一样的。”
陈知舟不听,将大半边伞面推回去,柔声道:“不一样,你是女子,现在与我在一处本就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