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门的那一瞬,沈临佑的心中仿似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院中的野梨树经不住浮雪深深,也发出噼啪一声脆响。
湷儿看到沈临佑离开,忙不迭起身朝外走去,她估摸着两人这回怕是没有和好,于是只能回身端起炉子上的麦粥,盛装好后,忙往内院走去。
随着野梨树枝的再一次断裂,屋内一声闷响,一只瓷碗就地滚落,裹沾琼玉,分不清麦饘与白玉,唯剩厚重的瓷碗自台阶而下,啷当不停。
玉霄残雪,掩青遮碧。白原旷野,风厉霜飞。
韩星年独坐中军帐内,案边灯弱焰摇,一沓纸页压在掌下,印出斑驳深浅不一的痕迹。
廖安从外面掀帘进来,他跺了跺脚下的雪,不住地高喊:“外面好大的风雪!”
他走近,才看到韩星年独坐案后,正盯着不知名的方向发呆。
再一低头,眼见着那烛焰快要燎到韩星年的袖摆,于是他赶忙上前一步吹熄了,又自顾替他收拾起桌案来。
“主君一夜未眠吗?”
韩星年似乎仍在发怔。
“主君?”廖安又喊了一声,“这样冷的天——”他忍不住轻叹。
不等他再说,韩星年倏而开口:“廖安,我总觉得心头很冷。”
廖安摸不着头脑,“主君稍待,我这就拢个火盆来。”
待出了营帐,外面任宣恰巧领了一支军马回来,他前几日换了布衣头巾,带了几个机灵的小将去朝都周边打探军情。
而他此时疾驰奔回,滚鞍落马就往中军大帐走去。
廖安私以为他不稳重,于是啧啧摇头去拢了炭盆,回来时,正听见帐内韩星年的声音传来:
“不可能!沈临佑怎会下得了手?不可能的!”
任宣抹着额汗:“沈临佑敕造了一座冰室,还耗费多日得到了一颗南海驻颜珠。”
“他发丧了吗?”
“没有。”
韩星年攥住拳头:“他只是想乱我军心,这是他的阴谋、奸计!”
“主君……”
“姚景容呢?”他复又站起来,根本失了心神:“传信予他,叫他立刻与我大军汇合!否则不等他来,我也要踏平了这朝都城,他们想要做皇帝,我偏不如他们愿!”
寒山雪岭,梨影清莞。
裴容华抚着小腹,坐在软榻上一瞬不瞬盯着玉雕上的画面。
宫婢进来奉安胎药,觑了眼她的神色道:“陛下去了柔夫人那里。”
裴容华一时有些怔怔,说不清楚是轻松还是落寞。
她点了点头,让婢女将这尊玉雕拿绸布盖了。
宫婢不解:“娘娘不是很喜欢这尊玉雕吗?”
“今日我身子不好,玉雕寒气重,先盖着吧。”
倾罗殿内,沈临佑在主殿等了半晌,最后却是等到白薇出来战战兢兢回话:“陛下,夫人身子不好,挪不了榻,望陛下恕罪。”
说完她也不知怎么,竟就怕得跪了下去。
沈临佑无言,刚起身,便见外面奔进来一个孩童,沈皓旻见了他很是意外,他片刻就安静下来,撩起衣袍跪下行了个礼,恭恭敬敬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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