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送太后走到门口，本该行礼道“恭送”，却忽然开口问道：“儿子心中有一疑惑，想请皇额娘解答。”
太后扶着孙竹息的手，停住脚步站在原处。
“上元节前夕，皇额娘究竟和华贵妃说过什么？”
太后未曾松开的眉头，愈发紧皱，她知道皇帝一直疑心，但总以为皇帝会顾念母子之情，不会说出来。
母子之间连这点信任也没有，太后多少有些寒心。
“皇上这话便是放肆了！”孙竹息瞧见太后失望地闭上眼睛，代太后开口，道：“华贵妃假孕，皇帝不查，却要疑心自己的生母，实在令太后寒心。”
“华贵妃有何动机需要假孕？”皇帝看了眼孙竹息，暗含警告，“孙姑姑又怎知朕未彻查？”
孙竹息便是太后身边的人，也只是个奴婢，面对帝王威仪，也不能不畏惧。
“朕就是查了，才知道有人利用朕求子心切，在贵妃的汤药里动手脚，意图栽赃贵妃假孕，皇额娘应该明白，此事若成，便不只是离间朕与贵妃之间的感情，还是离间朕与大将军之间的信任，祸乱朝纲，贼心昭然！”
孙竹息无法再开口，太后侧目，余光瞥着皇帝，“皇帝的意思，贵妃假孕是哀家指使人所为？”
“儿子不敢，只是蒙古贵族的巫医，若无足够诱惑，轻易不敢违背朕的意思。”皇帝看着太后，“皇额娘自然不会做这样自降身份之事。”
“皇帝既知道，又何必来质问哀家？”
皇帝总不愿相信年世兰会主动喝送子汤和避子汤，他觉得一切还是跟上元节前夕寿康宫谈话有关。
他再问：“华贵妃有孕之时，皇额娘确实动过落胎念头，不是吗？”
“哀家为皇帝的江山着想，皇帝却来疑心哀家的用意。”太后干脆转过身来，看向皇帝，“既然皇帝问哀家，哀家也问问皇帝，这样的心思，皇帝当年就没有动过吗？”
“当年？”
所以太后是将当年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世兰吗？
若如此，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太后继续道：“皇帝别忘了，华贵妃当年小产，皇帝功不可没。”
“儿子明白皇额娘的意思了。”
皇帝心里像是被扎进一根尖锐的钢针，他先一步离开延禧宫。
孙竹息看着皇帝的背影，道：“太后这般说，只怕皇帝会误会啊。”
“误会？还能有什么误会？皇帝已经认定的事实，哀家说什么还有关系吗？”
孙竹息知道太后也是在气头上，便转移话题道：“奴婢只是好奇，富察贵人小产，怎的皇上反倒更关心华贵妃？若是关心华贵妃，今日又何至于当着众妃的面，在翊坤宫大发雷霆？”
太后也觉得奇怪，“去查查皇帝今日见过什么人？”
等太后离开，安陵容从里头出来，望着凤辇抬起，心道：原来当年华贵妃小产不是皇后一人所为，而是皇帝、太后和皇后共同谋划。
此举可见，皇帝多么忌惮年羹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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