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稍稍点头,“她就是棋局中的变,以千变应百变,这一子落下,对方该迷惑了。”
黑瞎子沉思,倒是没再开口。
吴三省说的对,齐乐川前十几年与八爷相依为命,后来接手齐家,不与其他八门往来,突然入局,对方定要探她的底。
可偏偏她玩的是玄学,每天一卦,逢凶必躲。
想起齐八爷曾说过,她九岁那年有一劫,切不可往西走,就那天,齐乐川在床上躺了一天,一步都没动,过了晚上十二点才匆匆去了厕所。
这耍赖耍的鬼神都得服她。
“我想办法把无邪引到长砂,齐家的事劳烦你多费心了。”吴三省。
黑瞎子淡淡道,“小乐川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么多年感情还在,齐家那群怂蛋这个时候敢争权夺利,看来是觉得小乐川的后台不够硬。”
“齐家盘口那几个替她解决掉,她念旧情,因为之前齐家二叔四叔与八爷做过生意。”吴三省解释道。
他对齐乐川那是自小就喜欢她,聪明伶俐,一身大褂就是九门的标志,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家人,不知道这小子经历过什么,把旧情看的十分重要。
不然也不能让齐家盘口两个叔叔盯这么久。
“可以,这活我最在行。”黑爷。
这一听就知道吴家三爷给了他不少钱。
吴三省喝完茶,抬脚往门外走。
临末,黑爷道了一句,“你真舍得你那大侄子?”
吴三省转头看他,“舍得舍不得都已经不重要了,这是无邪的使命,他出生起父亲想让他天真无邪才取了这个名字,但逃不过宿命。”
黑爷又问,“现在你又要着急去哪?”
三叔轻笑一声,扭过头挥了挥手,“时间到了,我去提醒一下解家那位。”
说完,吴三省推门离开。
齐家老宅里,黑瞎子独自一人在树下坐着。
树下有灯,已经入春,春日的晚风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良久他起身去厨房。
冰箱里有青椒也有肉丝,那是专门为黑爷准备的,知道他爱这口。
黑爷喜滋滋的边做饭边唱歌,有时候谁也不能置身事外,不如就试着接受,试着改变。
入夜,梨园。
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早几年就已经关闭了院子,小九爷念旧,便一直留着,今夜小花又来到了梨园,怕是睹物思人。
戏台上亮着微弱的暖光,里面的摆设还是如十几年前一样,一个穿着粉红衬衫的男人坐在那,手里拿着一柄折扇,一下一下打着节奏,台上空无一人,他却觉得耳边还是熟悉的唱戏声。
吴三省顿住脚步,望了一眼台上,站着没有说话。
解宇臣听到身后有人在,嘴角压了压,“你来做什么?”
吴三省眸子看着他,那是不一样的情绪,之后,收敛神色,坐在了小花左边。
“你知道的东西有多少?”三叔没由来的直接进入主题。
解宇臣只是看着台上,似是想起了以前,神色淡淡,回答道,“不多不少。”
这回答倒是让三叔愣了一下,解宇臣聪明,从小就会看人脸色,其实有很多原因是在于解九爷的教育,还有是被逼出来的,解九爷去世,解涟环失踪,他八岁坐上了解家家主的位置,为了能在偌大的解家活下去,他就得在尔虞我诈的大家族中立足。
当老狐狸和小狐狸坐在一起。
解宇臣抬手做了个手势,让手底下的人打开录音机,随即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了出来。
吴三省眯眸,这是二爷的戏,还是二爷本人录的。
二爷留下的东西都在解宇臣这了,作为他的徒弟,遗物也是解宇臣整理的。
“二爷的戏,怕是只有你还留着了。”吴三省说起,有些怀念,老一辈儿的辉煌不是他们这一代能达到的。
解宇臣听着戏,磕上了眼,像是听入迷了,“吴家三叔来这,是要说什么?”
小花长得干净,带着几分儒雅之气,在暖光的照射下,五官柔和不少,他所有的谋略都在那一双眼睛里,不睁眸子倒是清雅的与世无争。
“你既然见了齐乐川,觉得她怎么样?”吴三省开口,脸色无异,仿佛是来与小辈唠家常。
这话一落,解宇臣忽而睁开眸子,一双丹凤眼中尽是锋芒,他没没有回话,倒是抬手给吴三省倒了一杯茶。
这吴家三叔年轻时,与他小叔很像,现在这么多年没见过小叔,会不会还与吴三省相像?
解宇臣倒上一杯茶,才道,“齐家齐乐川,是齐八爷的传承者,被人尊称为小神算,在整个长砂都是鼎鼎有名的,她自然是优秀的。”
吴三省余光看他一眼,少年褪去锋芒,如今内敛沉稳,如同当年的解九爷。
解宇臣闭口不提,不下套。
吴三省倒是笑了,抿了一口茶,道,“若是她准备入局查清当年的事,你会阻止吗?”
解宇臣锋利的眸子扫过去,“您什么意思?”
吴三省起身,点到为止,他听着戏曲,赞叹道,“还是当年二爷唱的有韵味。”
说着他起身往梨园外走。
解宇臣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忽而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道,“为什么当年的事,您不能直接说出来?西沙海底墓明明就是你们一起去的,解涟环到底在哪?”
吴三省没有理会,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中。
没有回应,解宇臣又跌坐在木椅上。
戏还在唱着,是二爷的戏腔,韵味深远,在夜色之中别有一番风味。
月色吞噬夜空,随即黎明将至。
这边,半梦半醒间,齐乐川陷入了梦境。
“若是想保住妹妹,你就必须掩盖锋芒,去文青杨帝眼皮底下做事,我们齐家本可以退出这场风波,只是乐川被帝王选中为下一任的圣女,我们齐家退无可退。”说话这位青年人是她的父亲,母亲因病去世后,她父亲常年在外游历,在齐乐川的记忆中,很少见他。
“父亲,爷爷曾经留下了话,齐家树大招风,现在偏偏文青杨帝选中了妹妹,皇座上那位就没想给我们退路。”坐在那的玄衣少年看不清模样,但齐乐川知道那是她亲哥。
“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只能弃子保帅,止容,你是齐家唯一的希望,不要心软。”
齐乐渊蹭一下起身,“父亲,她也是你的女儿,我不同意,不能弃。”
他称作父亲的青年男人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但那声音却发冷,“若有一天她会皇室带走,不要去找她,弃她就能保全齐家,孰轻孰重,你自己衡量。”
那日齐乐川被带进帝宫,齐家还在沾沾自喜,只有齐乐渊知道,他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文青杨帝的计划不容他人打断,突然来了一位天师直接顶替了齐家的位置,本来齐家弃了齐乐川就能自保,如今文青杨帝要将整个齐家连根拔起。
她父亲最后一次出现在齐家,是冬雪之初,明知道自己的女儿被锁在了帝宫,他依旧在为六十多个齐家人做打算,下到三岁四岁的小孩,齐乐渊在最后一秒还是选了齐家。
齐乐川被文青杨帝接入帝宫一个月,这一月是她的噩梦。
齐乐渊求过父亲。
“她是我妹妹,也是您女儿,您……”少年声音有些颤意。
“是,她是我女儿,你去看看你底下的侄子侄女,才三岁,刚会讲话走路,我们是主家,得为齐家负责。”男人声音有些严厉。
说着他父亲讽刺道,“道术学的再好有什么用,在权利面前只能俯首称臣,止容,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怪就怪齐家太忠厚吧,不要救你妹妹,想办法保住齐家……”
“不要救你妹妹,想办法保住齐家……”
“不要救你妹妹,想办法保住齐家……”
这句话一直回响在齐乐川心头。
忽而她凌晨猛然惊起,身上尽是虚汗。
一睁眸与齐九九对视上,小少年皮肤过分白皙,五官艳绝天下,又生了一对桃花眼,眼底含情。
这一冲击,她抹了一把虚汗,心有余悸的骂道,“齐九九,你死不死,大早上盯着我做什么?”
齐九九一脸好奇的看着,认真道,“你刚刚做噩梦了,喊了一个名字,叫止容。”
齐乐川又躺下,嘴角勾起,“那是我哥,他大名叫齐乐渊,字止容。”
“停止的止,容易的容?”小少年又问,往她床上又爬上一寸。
齐乐川瞥一眼他的动作,“对。”
齐九九一把扑上去,她一惊往里面翻了身,他扑了空。
小少年两眼放光,“道术天下第二止容,听道友们说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上一世没来得及与他一较高下,不然我定是第一。”
齐乐川皱眉坐起,“天下第二?”
这件事齐乐川是不知情的齐九九说完还说她什么都不懂,一个人盯着齐乐川看,良久说她没本事。
齐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