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莫兰芝却突然脱了鞋拿在手里说：“别瞧不起人，你们这些男人能走，我也能走。”
他们这些人空着手走路都很艰难，却从山下走上来几个牵着牲口的人，牲口身上都驮着什么东西，两队人相遇都好奇地看着对方，张汉东这才发现，这帮人后面居然还有几个肩膀扛着麻袋的人。
“老乡，你们这是？”
牵着骡子的人说：“这些都是村里人用粮食换来的盐，洋火，还有针头线脑什么的。”
后面的人换的却是麦麸，因为山下比山上便宜五厘钱，他们就用粮食卖了钱，换了麦麸回来喂猪，秋天了猪要追膘。
这帮人见他们是干部模样，说了几句话就赶紧走了，带着这么多东西还走得飞快。
山里的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张汉东是知道的，但是他走进几个老乡家里，里面的人没裤子穿只能待在家里，有个最穷的家进去只有一堆草。
“这家人呢？”他问。
耿伦指了指草堆说：“都在里面。”
当张汉东看着有个蓬头垢面的妇女从草堆里，像一个动物一样探出头来又马上缩回去的样子，简直惊呆了。
陪同来的村长不好意思地说：“县长你们莫怪，她光着身子哩，没法出来见人。”
张汉东只觉得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这个县长当得太不称职了，这妇女并不是傻的，她只是长期不见人，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瘦的像个纸片一样飘过来的男主人，凑到耿伦面前谄媚地叫他：“耿县长，你是给我家送粮食来的吗？”
耿伦恼恨地说：“谢广大，你也是男人，老婆孩子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分的田也不好好种，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谢广大嘿嘿笑着：“老婆孩子算什么，我自己吃饱喝足就行，管的了那么多？”
他说着话，草堆里淅淅索索地动，又从里面钻出二个小脑袋瓜来，眼睛和张汉东对上，呲溜又缩回去了。
这家人就生活在草堆里，
村长尴尬地说：“县长，谢广大是个懒汉赌鬼，还是个酒鬼，简直五毒俱全，村里数他家日子过的垫底。”
张汉东没说话，耿伦说：“张县长，谢广大是二流子懒惰致贫，村里还有几家是因病致贫，他们这些人就靠救济粮活下去，县里想摘掉贫困县的帽子我不反对，但是也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吧？”
张汉东看向沉默不语的刘文师，刘文师说：“对不起耿县长，今天谢家庄给我的震撼太大了。”
“耿县长，县里谢广大家这种情况多不多？”
“懒汉确实有，但是穷到这步田地的，并不多，但是像刚才咱们看的因病致贫的就太多了。”
“贫困县的帽子问题先别管了，耿县长回县里之后，县里先挤出一些钱来，至少让老百姓先吃饱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