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魁兀自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就没意识到儿子的异常,连声招呼着,请西门傲入座。
“丁老伯,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不打扰了,有机会我再来拜访您。”
看着四周寒酸而又不甚整洁的环境,西门傲当场婉拒了丁魁的邀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让他在这种地方跟一帮乡巴佬同席,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好过。
不过既然来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西门傲拍了拍手,两名青墨山庄弟子应声抬了一大箱礼物进来。
箱子落地之时,激起了不少尘土,显然份量不轻。
“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西门傲简单地客套了一句,不顾在场众人的挽留,儒雅地拱拱手后,就带人离开了。
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愧是青墨山庄的少庄主,出手就是阔绰,盛娃子真是好福气呀!”
跟郑文轩同桌的一名老者轻捋长须,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
“谁说不是呢,有了这份交情在,小盛的弟弟怕是有很大机会能拜入青墨山庄,往后再也不用在咱们这穷乡僻壤混日子了!”
同桌的另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附和道,他的女儿跟丁旺年龄相仿,平日里总是在一起玩耍。
他琢磨着等酒席结束,得赶紧去找丁魁谈谈,看两家能不能先定个娃娃亲,等以后丁旺发达了,他女儿恐怕就没机会了。
“你们说,这西门少庄主连参加宴席的时间都腾不出来,是去做什么了?”
先前说话的老者带着深深的好奇,再次牵起话头。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去找姑娘幽会了呢!”
有人贱兮兮地说出了一种可能,却被另一人当场否决掉:
“你快闭嘴吧,少庄主什么眼界,会跑到乡下来找村姑幽会?猜你也猜个靠谱点的吧!”
“哼,说我不靠谱,那你来个靠谱的!”
起先回答那人撇撇嘴,反将一军,脸上满是“你行你上啊”的神情。
“我来就我来,你们最近没听说么,东樱盗打算对三十里外的小杨村下手,依我看,少庄主没准儿就是去调查这件事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个消息郑文轩和陆青鸾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消息传得越广,其真实性可能也就越高,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的可能。
“就这?你比我还不靠谱,有青墨山庄坐镇,东樱盗敢来康定境内撒野?再说了,哪有杀人越货提前通知的,是怕官府抓不到么?”
“你又不是东樱盗,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想法?你不信是你的事,有人信呀,听路过的货郎说,小杨村的人都要跑光了!”
“反正我对青墨山庄有信心,对朝廷也有信心,我赌东樱盗他们不敢来!”
两人互不相让,喋喋不休地争论起来,却冷不防突然有第三个声音响起:
“东樱盗,东樱盗,提那帮晦气东西做什么,他们来不来,用得着你们操心么?有那闲心,不如回味下少庄主的飒爽英姿!
他生得好俊俏,我真的好喜欢,对了,刚才他好像往我这边看了,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呀?”
坐在郑文轩对面,画着浓浓妆容的妇人作花痴状,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听闻此言,坐在妇人身旁,貌似是她丈夫的男人脸庞涨得通红,没好气地讽刺道: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离远了看,跟个水缸似的,西门少庄主能看得上你?”
“也不知道是谁,一到晚上就跟发情的公狗似的往老娘身上扑,现在反倒嫌弃起老娘来了,提上裤子不认人的狗东西!”
妇人唾沫横飞地反骂了回去,把男人气得脸色由红转白,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猛然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向妇人,嘴里不断重复着:
“你...你...你...”
“你什么你,没几下就不行的废物,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给老娘滚远点!”
被妇人直击到痛处,男人当场就蔫了,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久久不发一言。
最后,他实在顶不住周围人怜悯而又玩味的目光,鼓足勇气,狠狠地扇了妇人一巴掌,愤然离场。
原地愣了几秒钟,吃了亏的妇人岂肯罢休,怒气冲冲地丢下句“你敢打我”后,装若疯癫地追了出去,想必两人之间必会有一场大战。
郑文轩全程目睹了这场闹剧,想笑却又不敢笑,憋得很是辛苦。
而陆青鸾却始终板着张脸,表情没有丝毫波动,这不禁让郑文轩有些怀疑,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事情能把前者给逗笑。
发生在酒席外围的小插曲,自然不会影响到成亲仪式的进行,拜过天地后,新娘被送入洞房,丁盛也开始挨桌敬起酒来。
轮到郑文轩这一桌时,丁盛已然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中,即便见到两个生面孔,他也没有深究,只是走流程般的感谢几句后,与众人共饮了一杯。
然而,就在丁盛想要去下一桌时,郑文轩忽然间开口问道:
“新郎倌,我与拙荆从隔壁县而来,早就听过青墨山庄的大名,没想到你居然和他们少庄主熟识,冒昧地问一句,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刚刚丁盛与西门傲的会面,郑文轩从中察觉到了许多反常的地方:
比如丁盛并没有邀请西门傲赴宴,后者是主动上门;
还有就是西门傲的手下们在面对村民时,颇为嚣张跋扈,他本人却会跟丁盛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