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些千金们搬出家里的大家长们来与院长交涉，刚直的季院长也从不妥协半步。
院长反而会奉劝那些人：学识不分贵贱，你们接受不了，你们可以不来。
世族千金们也只得忍着。
因为青山女子书院里人才辈出，每年的考核榜，都会影响到她们的未来。
男子们的金榜题名可以做官，女子们若能在这书院的榜上有名，婚事上，就会有更多的选择权。
毕竟名声这东西，谁都想要。
不过忍耐归忍耐，世族闺秀们自小接受的家族教养，让她们与那些寒门闺秀们也是泾渭分明、各有各的交际圈儿，且几乎格格不入。
当然：楚迎月算个中另类，画棠算半个。
因为画棠的父亲也是出身寒门。
画棠，刑部侍郎府唯一的嫡小姐。打小就跟着她的父亲听案、断案，性格沉稳、头脑冷静。
许是看多了人性丑恶的缘故，为人比较清冷。
与和谁都好的楚迎月相反，画棠和谁的关系都不咸不淡。
书院里贫富之间的矛盾，画棠不掺和，也不理会。
画棠关注的点向来与常人不同。
比如：尚琪今儿这一出反常，就引起了画棠的注意。
画棠相信：一个人的好恶，总不可能无来由大改的。尚琪这么样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子突然大变样了呢？
此前尚琪拿出来给郑佳欣的点心，那外面的纸盒上可是写的有“聚香斋”的字号。
谁不知道“聚香斋”的点心最贵？
尚琪身为庶出小姐，两个月的月例银子加起来都买不到这么一盒。她日常就算带些吃食、或者小玩意儿，也是她的姨娘亲手做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拿那么贵的点心给郑佳欣？
“尚琪你没事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不吃你的点心。”
郑佳欣也被尚琪这突然举动给吓了一跳，嘟着圆乎乎的小嘴，直杠杠地说道。
虽然被那昂贵的点心给馋了一瞬，不过还是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后，没接尚琪这茬。
郑佳欣抓住点心盒就扭身放回到尚琪的书桌上，说完转回身坐好，想了想，还是抓住几颗山果反手搁在尚琪的桌上，头也没回地道：“你要吃便吃，不吃就还我。”
看着被放在书桌上的山果滚了几滚，画棠的眼角微微地弯了弯。
这个郑佳欣，她挺欣赏的。
这姑娘不以出身自卑，不奉迎讨好，不刻薄尖酸，一言一行都爽利明朗，挺好。
尚琪却觉得不好了。非常不好。沉着脸看着桌上的点心和山果，一言不发。
而画棠也没有错过尚琪被咬紧的腮帮、和眼神中一闪而逝的阴鸷。
这事情绝对有古怪。画棠心道。
只是她现在也琢磨不出个头绪。
忽而想起最近又开始闹腾书院学制的那些世族千金们，画棠觉得，可能与那个有关。
她们五级的、都是十三、四岁的姑娘了，而比她们更高一学级的——六级的师姐们，已经到了、甚至过了及笄的年龄。
就意味着今年都要结束课业回去等待嫁人生子了。
这一年的排行榜，对她们来说，至关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