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闻言沉默了数秒，继而似是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却意味难明。
“不了……吾伤的太重……怕是走不了了……况且……只凭那法阵也容不下吾……”
“这、这……”
无殇一时语塞，心里莫名有股说不出的难受，黑龙的语气固然豁达，可释然中却又隐含着几分悲凉与遗憾。
数年的军旅生涯中，无殇见识过太多生死，此刻的黑龙就像那病榻上迟暮的英雄，欲与天争，却已无余力。
他的结局本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的……
这时，小千从嫣朵拉的怀里挣扎出来，借着视野中仅有的丁点亮光，跌跌撞撞的跑来并紧紧抱住了黑龙的下巴。
“大龙龙！不要、不要离开小千！小千以后会给你讲好多好多的故事，给你带好多好多的好吃的，不要离开小千好吗？”
黑龙大帝面露慈爱之色，眼中微微有水光闪烁，他早已将这孩子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可惜他纵然历经世间八百余载，却没法见证小家伙长大的须臾光阴。
“乖……小千……听你漂亮叔叔和漂亮姐姐的话。”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大龙龙……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抛弃小千！小千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会加倍努力加倍加倍听话的！呜呜呜……”
小丫头泣不成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请、带她走。”
“不、不要！我不走！我不走……”
嫣朵拉掩去忧伤，将小千从黑龙身上强行拽了下来，只见嫣朵拉眸光一闪，小千顿时便无法自控，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哪怕睡着了的小丫头眼角仍不免淌下两行清泪，睡相极不安稳，满头冷汗淋漓，口中呢喃不断，着实令人心疼。
“小子……在吾巢穴之下有一物或许于你有用……吾现在将它赠予你……你出去以后到那附近自会生出感应……务必要拿到它！”
“好。”无殇点头应下。
“去吧、去吧、都去吧……”
无殇再次点了下头，深深地看了黑龙一眼，携同嫣朵拉背向黑龙离去。
“小子！”
然而还不待无殇走出几步，黑龙大帝忽然又一次叫住了他。
无殇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等待下文。
“谢了……”
孤高一生的龙帝，生平第一次对人说出了这两个极为平凡却生疏的字眼，而这也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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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起！！！”
所有活着的人聚齐在石台之上，齐心协力朝阵眼中输送能量，石台簌簌抖动，逐渐摆脱场域的束缚，撕裂无尽的黑暗破空而去。
人们的脸上不见喜色，挂着悲怆，他们忍不住向下俯瞰，望着下方那道如山般庞硕的巨影渐行渐远。
屏障破碎了，咒灵们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整个地窟之底瞬间化作了黑色的汪洋，将黑龙大帝庞大的龙躯所淹没。
它们争先恐后的爬上他的身体，撕扯他的血肉，分食他的灵魂，忘乎所以。
一声石破天惊的龙吟响彻在众人耳边，漆黑的龙炎在此刻熊熊燃烧，将周遭所有的咒灵尽数化为灰烬。
黑龙大帝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浑身每一枚鳞片上都滴落着滚烫的鲜血，眼中睥睨天地的锋芒依旧不减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