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威说完了，从始至终盛惜朝都没有说一句话。
对于他的沉默，余长威隐隐感到不安，忍不住问道：“我已经表达了余家的诚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
盛惜朝沉默半晌，然后认真地说道：“我大概明白作为大陆曾经最大的世家，余家为何会与王家走上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从此一落千丈了。”
迎着余长威不解的眼神，他凝声说道：“王家与你们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从来不会染指超越自己身份的事情，同时他们也很清楚什么才是商人应该做的事。”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至于司徒家能屹立千年不倒并非只因为司徒院长这位人族擎天柱，具有非凡影响力却始终超然世外，保持中立才是历代君王对其敬为上宾的根本原因。”
闻言，余长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已然知道了这次谈判的结果。
“既然你说到了逾越二字……那我便要问问你，难道我余家就做出了逾越之事？”
他的语音陡然提升，不甘地咆哮道：“当年我们为了建立长城法阵掏出一半家底，可到头来我们却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凭什么！”
凭什么。
这三个字，他反反复复说了三遍，才将起伏的胸膛逐渐平复。
“平心而论，我不认同神皇帝的做法，也确实认为余家的遭遇并不公平。”
盛惜朝看着静悬于空中的青衫剑，如此说道，“可是你若要动神皇帝玺便是另一回事了，因为这对于整个人族都不公平。”
余长威惨笑一声，自嘲道：“说什么公平不公平，其实无非就是拳头大的人说的话才叫道理。
只因为你比我强，所以你所谓的为了世人的安宁要阻止我，也成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盛惜朝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所以你必须在我安排的选择中做选，就好比你方才让我选择臣服还是死亡一般。”
“这就是你给我的选择？”
余长威抬起头，顺着盛惜朝的目光望向那柄指向自己头顶的青衫剑，“被你斩杀或者自我了断？”
盛惜朝再次沉默，沉默即是默认。
余长威稍稍握紧了拳头，似乎想去握住腰畔的剑柄，但当他看到对面那双冷若刀锋的眸子时，握紧的拳头又随即松开。
“盛惜朝，我还是低估了你。”
他神情复杂地说道，“我实在想不通，边城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你这样的人物……这不公平。”
这确实不公平。
他是一代天骄，背负着家族上千年的野望。
可是，在这个来自边城的寒门青年面前，他的天赋与心机都却显得这般微不足道。
“能结识你，是司徒家与王家的莫大幸运。”
说这话时，余长威正缓身走向龙口。
“司徒宁达与王求实真要好好感谢自己能生出司徒小幽与王仁杰这样一对子女。”
话音落时，他已消失在盛惜朝的视野中。
盛惜朝没有去追击。
因为数息之后，兵刃的挥舞声、不甘的怒嚎声已从下方的兵俑战阵中传来。
“这些家伙倒是一死百了，但我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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