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选择多也成了一种负累，就意味着，需要顾虑的更多。就像他曾经想要放弃北舞，在校考上放水，他甚至后怕到汗毛倒立，倘若真的没被北舞录取，那今日景象，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许怀低着头，按出“去吧”两个字时，是真的想让自己去读保送吗？他的情绪都挂在脸上，可许念现在看不见他的脸，也根本不敢看。
他不想再看见被套进壳子里，被黑雾笼罩的许怀了，如果他不能给许怀光明，也绝不会将他再次送入黑暗。
……
放学时，许念故意放慢脚步，以他对许怀的了解程度，肯定头也不回地蹬蹬蹬往前走，只有别人追着他的份儿，从来不会有他委屈自己追着别人跑。
但老马也有失前蹄，老算子也有失手的时候。
许念磨磨蹭蹭，不紧不慢地往书包里塞书，班级里的人走得所剩无几，他才抬头朝门口望去，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许怀这会儿，不知道已经撩了多远了。
轻叹一口气，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其实是想看，有没有某个腿快的狗子发来催命似的微信。
催着他校车快开了，赶紧多跑两步别磨蹭。
一切都如他所料，又有点失望。
拖沓着脚步走出教室时，还被班长点拨：“许念快点，我要关灯锁门了。”
走廊里也几乎没了人影，看了眼窗外，正对着操场，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都走得疾步匆匆，也不知道许怀走到哪了，有没有抢个校车的太子位，防止晕车。
许念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回家，没有几步远的走廊，都走得格外惫懒，走廊的声控灯亮了又灭，到了楼梯转角，实在懒得跺脚，便摸着黑，找到楼梯扶手，慢悠悠顺下去就好。
那转角的暗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站着个人，许念精神不振地摸索着下楼，也没心思注意。
角落里的人影轻轻咳嗽两声，给许念吓一激灵，冷汗立即破头而出。
“看啥看！磨磨蹭蹭，我看你还能赶上校车不……”
听见是许怀的声音，刚刚被吓的差点就骂街了的许念，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拍着胸口平缓过速的心跳：
“嘛呀！不回家在这儿装鬼吓人。”
“奥！也不知道哪个烦人精，等你八百年了也不出来，校车早过了，还得打车，今天你打车，老子不想花钱！”
句句狠歹歹，又句句温柔至极。
黑暗里许念抿着嘴，不知道美成什么样
哼哼闷笑了两声，他怎么会愚蠢到，胡思乱想自己不是在许怀心里最特别的那个。像个娇羞的小媳妇，主动挎上小狗的胳膊：
“知道了！叭叭叭的，跟我回家吃排骨。”
“哈哈哈，拉倒吧，许君山还等我吃饭呢。”
一路上哥俩还是不怎么说话，事情摆在眼前，许怀没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似乎也不太想要什么解释。
只在下车临别时，叫住了正要过马路的许念：
“念哥……”
“嗯？”
“保送的事，你和许晓雅好好商量，不用顾及我。”
许念整理了一下裤脚上的灰尘，表情也由刚才的雀跃清澈，再次变得凝重起来，依然不敢正眼看许怀。
“我很抱歉，没有提前跟你说，没有要瞒你什么的意思，我有自己的打算。”
“道歉到不必，你现在最好的打算就是，去提交工大的申送，过了就去，连高考都不用参加，那学校连考都不一定能考上，这个机会不能放弃。”
“嗯。”
“嗯什么嗯，我想了一天，你别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啥都不知道，你校考成绩考成那个熊样，是不是许晓雅提前给你施压了？”
“没有……”
“少来了，我能不知道她什么德性？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然也不会扔了我不管。”
“真不是这样……”
“行了行了，我早就说过，你来艺考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你不是普通人，我当初也不同意你艺考，要不是觉得清北悬悬愣愣，来艺考能多条路选，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可太多了，你完全没必要去北舞，你还能跳一辈子舞？”
“那你不也是准备打一辈子鼓？”
许怀愣了一下，继续反驳掰扯：
“不是！你别油盐不进！我要有你那保送名额，有考清北的本事，我他妈用累得像狗似的打个破逼鼓？？我要是你啊许念！我他妈根本不会管去北京还是去哪，就是阎王殿我也得奔着前程去！谁能陪谁一辈子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