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老师听到了这一声门响，于是起身，一路小跑着，打开了舞蹈教室的门，他看见许怀在昏暗的廊灯下，慌张的样子，以为他是跑着来的，没等许怀说什么，便将他引进屋。
许念听见门响，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有想过，舞蹈老师有可能找的人就是许怀，毕竟无论在哪个学校，这样冷门的专业学生，都屈指可数。
以舞蹈老师三顾茅庐的执着，能请动三中最好的鼓手，他一点都不意外。
但他还是愣了一下，只有那么一瞬，并未被这俩人察觉。
他看着像刚跑完三千米的许怀，红着脸，嘴唇发干，又一如常态冷冷地说：“跑这么急。”
许怀听到许念的声音，不知怎的，竟逐渐平息下来，他眼前人，正是自己熟悉的许念，他想把刚才的混乱思绪抛诸脑后，重新伪装一个新的壳，留着一身的狼藉，在四下无人时，慢慢消化。
他还是问出那句：“你怎么在这儿。”
许念整理着衣袖，垂眸没敢看他：“练舞。”
许怀继续追问：“我是说，小吴老师说的独舞，竟然是你？”
许念抬头看着有点着急的许怀，点点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所以，你是来给我打鼓的？”又带着点挑衅的意思说。
许怀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更是说不上话来，又憋得难受。
凑近附耳轻轻的说：“念哥，你可别搞我，什么情况啊你。”
他这样气急败坏，显然蕴含着两个意思，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问。
许念毫不客气，手搭上许怀的肩，另一只手将团扇举起，遮挡着下半张脸，只留出那双狐媚子的双眼，凑得更近，压缩成只有许怀能听见的悄悄话，说：“我也没想到是你，如果是你，我会很安心。”
这话像给许怀套了个钟，脑仁嗡嗡直响，本来在发现许念就是他找到那人时，就已经模糊了对友情的定义，来这么一出，许怀立马感觉脚心里像装了烧红的炭，局促地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别别别念哥，你现在别离我这么近，我招架不住。”许怀仅存的一丝理智正往外推搡着许念，再不推一推，他可能就要腿软得跪下了，旁边还有个女老师，让他校草的脸面往哪搁。
许念皱皱眉，撤下团扇，左右打量着许怀：“从进门你就怪怪的，不舒服？”
许怀汗都下来了：“哼哼，是，不舒服，老他妈不舒服了现在，我快炸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舞蹈教室，还没等小吴老师插一句嘴，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他怎么跑了。”小吴慌张地说。
“您可真会找人。”许念旅顺着手里的扇坠，也想不透喜怒无常的许怀，又在闹什么脾气，怪他没告诉他会跳舞？还是根本不愿意给自己伴鼓？想想又都不像。
小吴立刻上前解释道：“我以为你们是同班，沟通起来会容易些，怎么好好地说两句话就跑，现在的小孩。”
许念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他……交给我吧。”
……
心里装着那个奇怪的小孩，怎么也练不下去。
于是许念换了衣服，跟小吴打声招呼，先回班了。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去，着急看看许怀还在不在班级。
虽然没见过许怀真的发火，但总觉得，他是一个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人。
教室里，许怀回班就趴在桌子上装死，钟实用手指戳着瘫软成烂泥的许怀，像个喝大了的酒鬼。
没过几分钟，许念也带着喘息撞进门，同学们都在埋头刷题，并没有看出，这一前一后进来的俩人，有什么不对劲。
许念路过许怀时，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许怀丝毫没有反应，脸冲墙趴着，像是跟谁在赌气。
钟老实拽了一下许念，朝许怀抬了抬下巴：“啥情况？”
许念坐下时，靠在椅背，向后仰着头，平缓呼吸。
钟老实在等他念哥回话，但许念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个动作回应都没有。
仨人就这样僵着，钟老实突然感觉这俩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只好默默继续刷自己的题。
许念握着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许怀的聊天界面，半晌打不出一个字。
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n「真不舒服？」
许怀虽然趴着，手里也一直握着手机。感受到震动，把头埋得更低。
解锁屏幕的微光，从身下映出。
下一秒就非常大力地扔进桌肚，发出嘭响，在无比安静的自习课上，显得像原子弹爆炸一样让人心惊。
他这明显是摔给许念听的。但许念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便想着学学钟实，惹不起就退，也拿出数学卷子，准备换换心情。
那数学卷子仿佛数字都变了形，让他始终无法集中精力。
只能又掏出手机，给钟实发起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