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又都知道……
我们不可能凑到钱。
即使凑到钱,也不可能凑到足够我和天天两个人动手术的钱。
于是就只能这样拖着。
我没钱换肾动手术,只能靠透析治疗来维持生命;
天天没钱做开颅手术,只能用便宜的保守治疗,去暂缓病情的快速恶化;
全家人出去筹钱,想筹到足够我们两个人都能做手术的钱。
但
始终未能筹到多少钱。
于是就这么拖着,拖着,拖着……
就在一周之前
徐大夫来金银市中心医院,准备听田教授的讲座。
我和他在走廊里相遇了。
徐大夫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他。
当他得知天天的病情后,他想将他多年来攒的积蓄借给我。
我非常感谢他。
只是他出现得有些太晚了。
天天恶性肿瘤已经迅速恶化,到了即使做手术也无法拯救他生命的地步。
只能……让我儿子躺在病床,眼睁睁看着死神收割他那年轻的生命。
徐大夫知道后就一直陪在这里。
他时常低头看着手机里的一串电话号码默不作声,我也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就在昨天,他从身为医生的角度,在病房外向我提出来一个方案。
那就是——
将天天的肾,移植到我身上。】
晚上八点
王术心事重重地走出医院。
他远远地望着依旧坐在医院楼下长椅的徐超,又抬头望向312病房漆黑的窗户。
原来,徐超是真的是在救人……
王术步伐沉重地走在街上。
尽管街道上灯火通明,王术却感觉自己被寂静的浓郁黑暗包裹着。
他懊悔又痛苦地留下自责的眼泪。
他没有办法去救那个孩子……
他没有办法去救那个孩子!!!!!
哪怕他现在卡里有四百五十万现金,但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王术点开仇恨值界面。
那里只有孤零零地几千点仇恨值,根本无法兑换一颗强行续命丸!
当生命在他眼前逐渐消逝,自己却又无能为力时……
王术才知道仇恨值的珍贵。
如果他能有强行续命丸,肯定就能将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七岁天天救回来……
但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这个世上也有许多的无能为力。
王术用他那盈满眼泪的目光,向视野的远方眺望。
此时坐在医院楼下长椅发呆的徐超,想必和自己一样痛苦吧;
此时坐在312病房里看守天天的母亲,想必比自己更加痛苦吧;
此时躺在312病床上的天天,会比所有人都更加痛苦吗……
王术试图擦干自己的眼泪。
但他的眼泪却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最后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像莫名其妙的精神病痛哭着、嘶吼着、宣泄着。
路过的行人纷纷远离绕行,读不懂这属于精神病的悲伤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