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阿梁对我的教导一贯秉持,成人最重要。
若平常人家关心后辈,大家长做了主,还管其他人指手画脚?
偏生我一出生就不同寻常,不少人眼巴巴吊在我身上。
十四五岁时吕阿梁尚且还能帮我挡上一挡,十六岁通过天字级擢考,再过殿试便可入朝为官,吕阿梁愁的三天三夜没睡着。
我从没见他如此忧心,往日里几千万两银子的生意,拍板时眼睛都不眨,最近却急的茶饭不思,大眼圈子乌青。
殿试前一晚,大半夜睡的正香,猫儿狗儿都在酣睡。
我糊里糊涂被他从床上拖起来,打着哈切,听他满含热泪一声声念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他殷殷看着我,握着我的手泪眼朦胧。
我却一门心思只想睡觉,听他念经般的声音在耳畔盘桓。
“阿岫你想做官吗?你不想做官也没什么,我们这样的人家不做官也没什么。士大夫说士农工商出相拜将那都是蒙骗世人的,那都是对他们那些家里头没家底的。阿岫,你不想做官对不对?你不想做官咱就不做。”
这些声音经过耳朵的处理,再经过大脑的筛选和过滤,一律变成:
阿岫,嗡嗡嗡嗡,阿岫,哼哼哼哼,阿岫,嗯嗯嗯嗯,嗡嗡不做。
大月亮饼子还挂在天上,我没带脑子点点头,只想快让我睡觉。
第二日半梦半醒的抽了签,上了堂,参加殿试,分封官职。
一切安排妥当要定官位时,朝堂吵上了架。
我半梦半醒,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为我而吵。
神游天外之际,外头已分成了两派。
听到我的名字一而再再而三被提到,模模糊糊才回过些味道。
一派认为,我既姓陌,又是我娘唯一的儿子,理所因当该接我娘的班,挑陌府的担子,继续做整条边境线上的指挥官。
“陛下,东祁自建国以来边疆都是陌府把守,至今几百余载。况如今军队里不少北匈人不服管教,屡挑事端,陌岫接班,方可压下这些将领。”
另一派,以我渔阳叔叔为代表,则持不同意见。
泱泱大国不该吊死在一棵树上,这只羊再肥美,也不能光可一只羊薅毛。古来贤明的朝廷都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哪能让某个官职被一家世代把守,反倒使有为之士投报无门。
“陛下,我朝现如今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可及之将来见不到什么征战,正是该选拔人才储蓄人才之时。如此盛世继往开来,当继续改革发展,而不该死守旧规,固步自封。陛下,臣等认为当大开武举,接纳新人。”
我默不作声低着头,听他们就我未来争辩的不可开交,我反而像个局外人。
后来,他们终于问问我的想法,我却不知道说什么,我说什么有用吗?
陛下说,他高高在上,眼神严厉。
此刻的他,不是自小陪伴我的陛下叔叔。
他是陛下,是一国之君,他说,“陌岫,你怎么想?”
他眼神暗含深意,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也不知道我想有没有用。
我只是相信吕阿梁,相信渔叔叔和郑叔叔,他们看着我长大,应当不会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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