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锅盖一掀,一股白腾腾的高热蒸汽直冲脑门儿,烫的又一身汗。
陌九把酒曲倒入糯米,正按酒娘的教导去和米,又停下来。
“将军,要趁这糯米热乎,充分搅拌了,酿出的酒才醇咧。”
可,道理都懂,这着实烫,有没有其他法子?
热气扑在脸上都烫,十根手指头套进去,拔出来还不成十根萝卜。
“要不,奴婢来?”
陌九急忙按住酒娘,狠了狠心,“算了,我自己来。”
等手指通红暗自拂泪,接下来就是两三天的发酵。
“哥哥倒闲情雅致,还坐在这里吃点心。”
她解下围腰,放下袖子,捡了个果子扔进嘴里。
陌玉心情一好,忍不住开两句玩笑。
“过两日,等父将回来,更有闲情逸致,还能喝上某人亲酿的桂花酒。”
今日里艳阳高照,秋日阳光照得人懒洋洋。
“我的好哥哥,在座可没什么外人,我实话实说,您可别介意。”
这话原不是她想说,只是郑陵在旁使了半天眼色,眼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家里一位,外面一位,哥哥打算如何?”
旁人家私事她不管,可任由郑陵开口,恐怕第一句话就得打起来。
那更没法收场,受苦的也还是哥哥嫂嫂。
听到她问这话,陌玉眸子暗了暗,战术性低头喝茶。
祁盛从皇后那儿听说这事,感慨道。
“表哥,后院说大也不大,说大也大。”
就比如他老父亲的后院,说不大是关乎子嗣,说大是关乎国家。
陌玉自小到大,只管在外学习做官,在内一应魏嫣操持。
说文武双全,都踩低了他。
但若说起后院,全然是一头雾水,空长了这么好一脑袋。
“你们要我如何,后院的事儿我根本插不上手,全是母亲在管。”
“不是我们要你如何。”
陌九没有娶亲,不懂夫妻之道,后院之经营。
可无论到哪里,这男子保护自家女子不该天经地义么?
天造男女双性,又让男子生的比女子魁梧强壮。
他们主导女子臣服,那也该保护臣服于他们的女子,这很合理。
“只是哥哥,”陌九自知不该说,可她忍不住,“咱们学文习武,若连自己家的女子都无法保护,再怎么谈报国立业,也只是空惹人笑。”
聊了许久,风吹起来,太阳照着也凉飕飕。
她没接触过什么姑娘,自打出生,周身一遭便都是男子。
东祁礼教甚严,若有男女私相授受,女子受唾骂,说家教不严。
但西羌并不如此,民风开放。
她到现在都觉得,阿箬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姑娘。
没娶到她,是自己吃亏,不是她。
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有位魏嫣那样的娘亲,说不准比哥哥还难过。
众人围在后院喝了会儿茶,秋日里白天越来越短,不一会儿风吹的更大。
前厅也来了人催,去大厅用晚膳。
父将不在,便是魏嫣开宴。
坐上桌,陌九只管低头吃饭。
若不久前还要看魏嫣眼色过活,低眉顺眼,人前人后表演母子情深。
现在,她是演都懒得演。
说她不敬父母也罢,“你也看了,我父都不敬,还会敬母?”
只不过,席间看嫂嫂低声下气,心中也堵得慌,吃了碗饭就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