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泪痕,发红的眼睛中泪水一滴滴滚落。
她轻声道,“郑龄,我们回去,立刻回去。”
“伯母一定不舍得,不舍得,还没见到你就离开。”
“我们现在过去。离魂之外,幽冥之间,或可得片刻相见。”
郑龄怔怔听着,泪水凝结在脸上。
“可、可现在过去,即使骑马,最快,也要上午。”
更何况,他没有骑马的条件,并不善骑术。
“不,你没见过我的跃鳞。”
陌九斩钉截铁的盯着他,像是在给他信心,给他加油鼓劲。
“我的跃鳞,是世界上最好的战马。”
“两个时辰之内,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我们一定能到。”
寒冷的山风吹了一夜,从小路吹到林间。
陌九站在山顶,看着头顶上那轮黄澄澄的月亮,一个人待了一夜。
俯视灯火通明的村庄,她也曾经在那里生活过,那里也曾有她的一段童年。
可昨夜到这里,她还是没勇气踏进去。
到处都是娘亲的气息,充斥着过去的回忆。
那些回忆,她以为淡忘了,却一直埋在内心深处。
只是她不愿意记起,不愿意想起。
可一靠近这里,一草一木,莫不如当年。
只是她却已经变了,以前想的是找到娘亲,带上娘亲和舅舅去南瑾或西羌,安稳度日,再不管纷纷扰扰。
可当长安给她的越来越多,她有了很多无法舍弃。
是她变了么?
不,没变,她从来没变。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娘亲,而其他一切,都是达到目产生的附加品。
靠着跃麟,她一个人看了很久,想了很久。
郑龄没有娘亲了,他怪自己,怪自己没陪在身边,怪自己任性跑来了长安。
那么她呢?她能怪什么?
怪自己无能?还是怪自己出生?
她多希望娘亲从没认识过父将,这样就不会有自己,娘亲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身上传来一股暖意,她从冰冷的地狱回到现实。
“怎么不多穿一点?”
颈窝处一阵温暖柔软,陌九回过神,轻轻靠在他怀里。
祁盛从背后抱住陌九,把她整个裹进宽大的银狐袍子中。
脸深深埋进颈窝,闻着她身上特有的冷冽香味。
陌九几乎完全忘记他还在房间,只感觉一阵抱歉。
明明说很快就回去,结果招呼都没打,一下子就跑到了百里之外。
她张了张嘴,吹了一夜的风,声音却哑了。
“抱歉啊,连累你也没能好好睡个觉。”
闭上眼睛享受他带来的温暖,越来越离不开他,越来越贪恋这个怀抱。
“一路过来,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去休息?”
祁盛埋在她颈窝处,轻轻摇了摇头,略疲惫,闷闷道。
“不,不要。”
“小九,我遇见一个傻瓜,自己一身伤,却急于温暖别人。”
“她身兼重任,却一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沉沉的嗓音在陌九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气暖的痒呼呼。
“小九,你觉得这样的小笨蛋,应不应该被惩罚?”
陌九郑重的点了点头,转过身。
双手环住他的腰,扎进他怀里。
独属于他的香味,很安心。
她低声道,“那就判她终身囚禁吧!”
紧紧抱住面前这个男人,“就囚禁在这个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