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陵看着两人左右逼近,紧紧握着竹篮,一个劲儿往身后藏。
陌九看他面色,虽不知篮子里是什么,但知道,郑龄不想给他们看见。
于是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虽是笑着说,眼神里的冷意颇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你们两个,郑龄可是我罩着。你们欺负他,就是在欺负我。”
郑龄是我罩着的,郑龄是我罩着的,郑龄是我罩着的……
陌九说话向来掷地有声,他又想起她离开后,回到辟雍。
原以为没有她,日子会难上很多。
她没来之前,辟雍里的地砖都比他高人一等,人人都能欺负他。
凭什么不欺负他?这里哪个人没些背景?
就只有他,也只有他,爹娘都是种地的庄稼人。
她一走,又会被打到那个人人都能踩一脚的狗屎……
可,村里的那些日子,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如果说辟雍是牢房,那片村子,那个他出生成长的村子,就是地狱。
牢房比地狱好,牢房比地狱好。
在牢房还能期待自由,地狱里白骨森森,张大嘴巴曾吞下多少清魂。
听到陌九开口,郑白二人停住不动了。
就像他回去之后,不仅没再受欺负,反而还颇受照拂。
有新入辟雍的,不知什么情况,寻衅滋事,带人挑衅。
以前他被打得头破血流,倒在路上。
只能看到一双双洁白的靴子,走过来走过去。
那些靴子,小心避开自己吐出的血迹,生怕沾上一点,还要拿去洗。
可这次,他还没来得及求饶,就有人站出来帮忙教训。
他知道,这种转变,都是因为陌九,因为陌九走了。
比起活生生在大伙儿面前蹦跶的陌九,他们更珍惜的是永远也回不来的陌九,永远只能活在他们记忆里的陌九。
可他们和自己一样,也无能为力。
他们只能把这种无能为力转嫁到,和她有关的一切人和事上。
把对陌九的愧疚和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转化为给他的帮扶,以满足他们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他不想利用陌九的死,可安慰和同情,连带礼物,甚至金银,纷至沓来。
他不想要这些,但他缺少这些,他不得不收下
他想,要是陌九在天有灵,也不想自己拒绝这些善意。
回到位于长安中心的冠军侯府,两人停手,却有人捋惯老虎胡子,不带怕的。
吕梁从郑龄身后咻的一下窜出来,眼疾手快把那篮子东西抢过来。
一个破旧的竹篮子,把手上还有凸出来的竹刺。
吕梁身娇肉贵,哪里碰过这么粗糙的东西。
这边刚一抢过来,下一刻“哎呦”一声,立即丢在地上。
“我天,这什么东西,恁扎人?”
看到篮子掉在地上的一刹那,郑龄大叫一声,痛苦的五官扭成一团。
一股橙黄色的蛋液,从红布下,从竹篮里,流出来。
没有人看到他眼神里的些许幽怨和愤恨,睨了吕梁。
陌九见此情况,立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以最快的速度拎起竹篮,揭开红布。
一筐的蛋液,全是摔碎的鸡蛋壳。
看轮廓,一共十四个。
个个浑圆,蛋黄凝聚橙黄,看得出是顶好顶好的鸡蛋。
吕梁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在刺痛的地方看了又看。
自己看还不打紧,还非要给陌九去看。
连声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块肉里有根刺?怎么办?怎么办?”
陌九看着篮子里的碎鸡蛋,也正在想怎么办,正烦着。
结果,吕梁好死不死,那只矜贵的手,几乎按到陌九脸上。
陌九烦的很,哪有心情管这点小事,咆哮道。
“能怎么样?砍掉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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