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师父您认真教诲,徒儿就算天资再好,也远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这是您老人家的付出,您该大大方方受着才对。就像师父您赞徒儿学得快、脑子灵光一样,徒儿虽然觉得受之有愧,可每每您这样赞徒儿时,徒儿都很高兴。”
说着话的功夫,就有家丁递了帕子来给萧世昭擦脸。
武师父望着如今站在自己跟前的翩翩少年郎,只觉得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他望着人,不住的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如此一来,也算是不辜负他千里迢迢从京中赶到这里来教他一番,也不辜负天子对他的嘱托了。
“走,一起吃早饭去。”
萧世昭性情十分的洒脱,蜀中的五年,自由自在的日子养成了他如今这样活泼乐观的性格。
在蜀中的这五年,真是他们一家人最最开心快乐的时光了。
哦不,其中一个人除外。
都五年过去了,当年的太后李氏,如今的蜀王太妃李氏,仍还没从那段往事中走出来。
最初被强迫着带回蜀中时,她不吃不喝,试图以绝食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但她也不是真的想死,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总算妥协了下来,不闹了,渐渐愿意吃点东西了。
但这五年来,她心里一直都在生儿子和儿媳的气。五年来的家庭聚会,她是一回都没参加过,就算是小辈们给她庆生,她也是全程不给一个好脸色。
就这样闹了五年,在那件事情上谁也不服谁,母子间关系一直僵硬着。
近一两年来渐渐好一些了,至少,李太妃如今愿意同孙辈们多多走动了。尤其是长孙萧世昭,她常常跟左右夸这个孙儿长进,有本事,日后必成大器。
夸孙儿的时候,还不忘贬低自己儿子几句,说是他爹若能有他一半的才华和本事,也不至于皇位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人赶下来了。
他自己丢脸就算了,还连累得她一张老脸也无处安放。
想当年,她当太后时是多么的威风,可后来呢?后来儿子被从皇位上赶了下来,她也跟着灰溜溜的从京城回到了蜀中,背地里,指不定多少人笑话她呢。
她一辈子要强,争赢了赵妃,结果,竟栽在自己儿子手上。
叫她如何咽得下去这口气?
萧世昭呢,可不管父母和祖母间的恩怨,反正在他心中,都是他长辈,他一应都以长辈之礼相待就行。
和往常一样,每日晨练完后,萧世昭都会过来祖母这里请个安。
而萧世昭一来,李太妃就十分的高兴。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什么新得到的稀奇玩意儿,全都往宝贝孙儿那边推。
“快坐下来陪祖母吃早饭,今日早上做的,都是你素日里爱吃的。”李太妃乐呵呵的。
但萧世昭却拒绝了:“不了祖母,孙儿和师父约好,要去外面吃。”
李太妃脸色沉了下来:“外面那些东西又不干净,有什么好吃的?”
萧世昭则说:“吃完后,正好出城跑马去。如今天气正好,总窝家里也难受。”
听说孙儿要去城外练马,李太妃又立刻换了副神色。
“那快去!练习骑射这可是正经事儿,可别耽误了。”
“欸!”萧世昭应着后,立刻转身就又走了。
望着孙儿潇潇洒洒离去的背影,李太妃满脸的欢喜怎么掩都掩不住。
“多好。”哪怕长孙早走得远了,李太妃仍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似是沉浸在了某种喜悦之中,“多好的孩子。这才是咱们家的希望,可比他爹当年强多了。”
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太妃总算收回了目光来。
由身边嬷嬷扶着,她坐去了一旁太妃椅上休息。
“这孩子啊,要不得多久,必成大器。我呢,就什么都不做,就好好活着,等着他替咱们这一支扬眉吐气的时刻。”李太妃两年前有给长孙算过一卦,卦象上说,他有帝王之相。
当时此卦一出,连李太妃自己都惊呆了。
但这两年来,她一直都守着这个秘密,不曾同任何人提起说。知情的,最多也就是她身边的这个老嬷嬷吧。
老嬷嬷却很谨慎,她知道如今形势早不是当年,所以也常劝李太妃低调些。
“太妃娘娘这些话可莫要外头说起,否则,怕是要给世子招来祸端。”
李太妃说:“放心,外头我如何会说起?就连他爹他娘,我也不告诉。哼,我看那卦象准得很,如今我昭儿,不正是帝王之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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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妃如今一心把希望寄托在长孙身上,她比任何人都想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孙儿成事,才能有她扬眉吐气出头的时候。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她想好好活着,老天却不肯。
夏日里,她老人家竟然患了场病。
先只是着了暑热中暑,后来贪凉,冰的吃多了,又腹泻。就这样冷热交替下,李太妃竟然就倒下了,一病不起。
如此一来,别说蜀王夫妻,就连李太妃自己,也是慌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