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极殿那边早朝散了,小太监又再请了齐砚到长乐殿后,已是太阳高照,近晌午时分。
而这个空当,凤阳因心中有事儿,也一直都没睡得着。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后,索性爬了起来。
好不易盼来了儿子,一见面,凤阳就等不及问:“娇娇可还好?”
齐砚过来之前就已猜到母亲多半是为这事儿喊他过来的,所以也不惊奇她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于是回说:“一切都好,母亲勿多挂念。”
“我又怎能不挂念呢?昨儿是万寿节,竟当着那么多人面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凤阳因一连十几快二十个时辰未阖一眼了,这会儿因困乏,人精神也显得不怎么好。
再加上焦急上火,脸色自然较之寻常就差了许多。
齐砚看在眼中,自然也十分心疼。
但如今对母亲的感情,倒不如从前那般纯粹,多多少少掺着些复杂的情绪在里面。只是到如今这一步,一切都还未撕破了挑明说而已。
齐砚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之后又缓缓松开,然后仍详细诉说着妻子从昨儿晚上到今早的近况。
“事情发生当时,是有些吓着了。但后来因有陛下娘娘的秉公处理,她心中没了委屈后,也就好很多了。筵席散后回家的路上,儿子也好生找她谈过心,看她那样子,是已经无碍了的。今早儿子晨起早朝来时,她还没醒,可见这一夜睡得都挺踏实。”
听他这样事无巨细的说了她近况后,凤阳倒是放下了一直悬着的那颗心。
她抬手示意儿子坐下说话,然后又细细问了事情经过。
齐砚没隐瞒,一切都如实说了。
凤阳听后,重重冷哼了声,然后怒骂道:“这对母女,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骂了徐家母女还不解恨,竟又迁怒起宣和帝来,“陛下这就算是秉公处理了吗?这样无妄的栽赃,合该当众撕烂她的嘴才对。”
恰好这时,宣和帝也过来了。只见他人未出现,笑声就已经先传进来了。
“是谁惹得皇妹这般生气?”
齐砚闻声,眼皮子抬都没抬一下,直接起身行礼。
“臣见过陛下。”
宣和帝没看齐砚,只是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之后又问了凤阳一句:“这是怎么了?”
凤阳倒不藏着委屈,直接当着天子的面,就拉了脸质问:“昨儿陛下万寿节,有人故意闹事,陛下怎就轻易饶恕了?”
听她提起昨晚之事,宣和帝脸上笑容褪了些。
只是坐下后才说:“那徐家女到底也挨了一巴掌,砚儿媳妇没吃亏。”又说,“何况,皇后也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徐家母女,且还证了砚儿媳妇的清白,日后再不会有人敢乱嚼舌根了。”
“这样就够了吗?”凤阳觉得这简直荒唐,“她心性如此之恶毒,就只挨了一巴掌,然后轻轻训几句就够了?”
宣和帝有些为难:“可她到底是徐公之女,如今又是傅端之妻。”
“所以呢?”凤阳此时气极,一时也忘了身份,更忘了儿子还在这儿,“她身份尊贵,就该我们齐家一再退让吗?”
凤阳说:“我们并非挑事者,既是她挑起的祸端,她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若罚不严,她又怎能长记性。”
“母亲。”齐砚适时起身,含腰抱手说,“陛下当时也是无奈,何况,娇娇自己心里也是认可陛下这样的处置的。”
凤阳这才反应过来儿子还在,于是一时没再说什么。
宣和帝也关切问:“那孩子如今可好?”
齐砚应道:“一切都好。”
宣和帝点头:“一切好就好,此事……的确是她受大委屈了。”
凤阳直接对儿子下了逐客令:“砚儿,你先回去。”
齐砚正好也不想掺和到这件事中来,于是立刻就应了:“是。”又抱手向宣和帝告辞,“臣先告退。”
待齐砚离开后,凤阳又把殿内不相干的一些人都打发了出去。
等人该走的都走了后,凤阳才真正露出本来的面孔来。
“名节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陛下难道会不知?”
宣和帝知道,此时此刻,她是联想到了她自己了。
不免心中愧疚,故宣和帝态度越发软和了下去。
“这件事情,朕如今也是越想越心疼砚儿媳妇那孩子。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细细思来,的确是觉得徐家女太过分了些。亏得砚儿媳妇坚强,心性也豁达,更重要的是砚儿信任她……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朕想过了,虽这事儿已经过去,再旧事重提不合适,但朕却是可以对苏氏予以嘉奖。就先赏她黄金百两,玉器数件,朕特派人,大摇大摆把这赏赐落到济世堂去。这样一来,虽没再对徐家、傅家作任何惩罚,但只要懂的人都懂。你看怎么样?”
凤阳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见陛下有退让之意,倒也没再强人所难。
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