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除了不时闪过的运煤卡车,就剩下路边的小粉灯还亮着。张瑞心情不好,司机也没跟他搭话,这时候说啥都是错的。
“等等,这是大川的厂子,怎么这么多车?”
张瑞经过钱川工厂的时候,突然看到路边放了很多车。这年头大半夜的被这么多车堵门,肯定是出事了。张瑞连忙让司机停车,他虽然平时不怎么掺和事,但是作为协谷矿前领导,在整个协谷镇还是很有面子的。
“大川出什么事?”
张瑞走到院子里看到钱川正在院子里抽烟,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人不出事,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姑父您怎么来了?”
钱川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在大半夜见到张瑞。
“你们在干嘛呢?门口怎么停了这么多车?要账的?”
张瑞觉得如果是欠个百八万的可以让张强先替他还上,毕竟还有小霞这层亲戚在,没必要弄得太难堪。
暴力追债好像就是从这两年兴起的,刚开始还兴动手,敢不还钱真的往死里揍。后来法律健全了,谁也不敢动手了,这就为老赖提供肥沃的土壤。
现在对付老赖有一招叫喂蚊子,就是不打你、不骂你,半夜开船把人送到水库中央,脱掉老赖的上衣,然后把从网上买的蚊子放出来。蚊子一般飞不过整个水库,只能都往船上飞,船上还有个自助餐呢……
一晚上足以让老赖怀疑人生!
“不是,不是,几个伙计来我这打牌,你看看屋里都坐不下了。”
钱川明白了,感情是因为门口停的车太多了,误认为自己欠人家钱被堵门了。最近钱川生意还算不错,前一阵子还发了点意外小财,他之前有个厂房空着屯了不少废铁,没想到碰上铁价大涨,一斤涨了好几毛,直接让他原地起飞!
“你和局了?”
张瑞看了一眼屋子里,发现光打扑克的就有七八桌,这明显是个赌局!他有些纳闷,这孩子怎么干了这种缺德买卖?
开赌局的没有直接说自己是开赌局的,一般都会用别的词来代替,新县这边最常用的就是“和局”这个词。
“没有、没有,我就提供个茶水,姑父进来喝杯茶吧!”
这种事没有人会主动承认,打死钱川都不会承认自己开赌场。
“不了,我还有事,你可得千万注意别越界了,赌博可是犯法的事!”
张瑞也没有点破,毕竟跟钱川中间还隔了一层关系。新县这些年很多有钱人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开始沉迷于赌博。
想在赌桌上赚钱比登天还难,仅在桌面上就有“横放、竖放、单指、双指”的讲究,更别说桌面以外的小动作。
在赌场里赢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倒不是说那些打手之类的东西,那都是电视上演绎的。如果有人赢了钱,庄家就安排打手上去,那以后谁还来这个赌场赌钱?干抢劫不比这个来钱快?
下场的庄家可能会为了赚钱耍点无赖,但新县这边基本都是不下场的庄家。每当有人赢钱的时候,赢家就要给庄家抽水,这个一般会占到赢钱金额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二十左右,几圈下来多少钱都被庄家抽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还要给周围伺候的人发喜钱,光这两层皮就已经把赌徒手里的钱弄走不少了,赌徒到最后能够带走的钱微乎其微。
“放心、放心!”
钱川显然没把这事放到心里,谁愿意放弃一晚上几十万的流水呢?
一大早张瑞就被门口的垃圾池臭醒了,垃圾池一年有接近一半的时间会散发臭味。不过据说经过县环保局的现场检测,声称垃圾池各项环保数值全部达标,群众反映的问题不实!
人被狗咬了总不能回头去咬狗,原本还有人约张瑞去县里闹,不过张瑞知道这是徒劳的,就没掺合。
“姑父,你找我?”
杨洋一大早就接到张瑞的电话,让他到家里来一趟。杨洋到张家门口撞了锁,就知道张瑞去吃油条和豆腐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