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兰花去给姑姑送饺子,好久才回来。
八一看着兰花眼睛红肿,明显是刚刚哭过。
“妈妈,我姑姑又犯病了?”庆文革问道,她也看出来老妈兰花哭过了。
庆连山把筷子放了下来,刚才还在和孩子们嬉笑的脸瞬间严肃起来。
“咱姐怎么了?”
“我这几天没在家,你也没有过去看吧?”兰花看着庆连山问道。
庆连山摇摇头:“没有,这几天我忙着看地,还忙着野菜出货,一忙就忙到大半夜·······”
“咱姐前两天生了点气,好像是流产了。”兰花眼圈又红了。
“啥?”庆连山提高了声音问道。
“咱姐怀孕了不知道,和老张头生了点气,谁知道就开始流血不止,姐夫检查之后才知道怀孕了,又流掉了。”兰花说道。
“那怎么不送医院去?”庆连山腾地站了起来,“也不和娘家人说,太过分了,我去看看。”
“是咱姐不让说的,也不想去医院,说在家里吃点药,打几个点滴就行了,没啥大事儿,可我看着咱姐脸白的跟纸一样·······”兰花拦着庆连山说道。
“我去看看,不行赶紧去镇上医院看看去,再不行我就给她输点血。”庆连山挣开兰花的手往外走。
兰花在后面又跟了上去:“你去看可以,千万别发脾气,知道不?别让咱姐为难,她现在虚弱着呢。”
“······我尽量吧。”庆连山顿了一下回道。
八一扔下了筷子,下地穿上鞋也紧跟着跑了过去,后面庆文革和庆文真也纷纷放下筷子,跟了上来。
姑姑平时对她们小姐妹是非常好的,尤其是三姐庆文真,小的时候大多是姑姑给哄着的。
张家的李子树和别人家的都不同,是干碗李子,特别甜又特别大。老张头非常抠,外人别想吃一点他家的东西,干碗李子宁可掉到地上烂掉了,也不会送给人吃的。
姑姑总是在李子成熟时,三不五时地用葫芦瓢摘上一瓢送到八一家里,经常惹得老张头不高兴。
庆连山和兰花总是叮嘱家里的孩子们,不要去姑姑家里要吃的,以免讨嫌。她们便很少去老张家玩儿,免得姑姑拿出好东西给她们吃,惹得老张头嘟嘟囔囔的,姑姑就要生上好久的闷气。
可是大伯庆连田家里的小堂哥从来不会看脸色的,没事儿就往姑姑家里跑,尤其是现在正是干碗李子成熟的时候。
八一想着,十有八九又是小堂哥馋嘴巴惹来的麻烦。
一行人进了姑姑家里,表姐张锦绣正端着碗往厨房走,眼睛也是红红的。
“三舅,你来了?”
“嗯,你们吃饭了?”庆连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早都吃完饭了,这不是我三舅母拿来饺子,我妈才吃了两个······”张锦绣低声说着,眼角又湿润了。
庆连山往东屋看了一眼,东屋里住着张家老两口,此时屋门紧闭,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快步进了西屋:“三姐,我听说你不大舒服。”
屋里的白幔帐掀开,露出姑姑比白幔帐还要惨白几分的脸出来,她温柔地笑着:“连山来了,我没什么事儿,都是老毛病了。”
一个和姑姑长得很像的小男孩儿也探出头来:“三舅,我妈都吐血了。”
“什么?”庆连山大惊失色,看向姑姑:“三姐,你这样可不行,赶紧地,我送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姑姑有些无力地摇了一下头:“大晚上的别折腾了,等明天再说吧。”
庆连山坐在炕沿边上,扶着姑姑躺下去,又四下打量了一圈问道:“我姐夫呢,怎么没在家?”
“爸爸被人找走了,去看病去了。”小表弟张春生脆生生地回答,爬起来坐在庆连山的怀里,“三舅,我想要小手枪,爷爷说只有三舅能买得到。”
“春生——”姑姑不赞同地叫了一声,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妈,我错了。”张春生立刻道歉。
“三姐,没事的,这是我外甥,跟舅舅要东西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庆连山抱着小外甥说道,他低头对张春生许诺,“等三舅去县城给你买小手枪,还给你买大机关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