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停在了村头,售票员用当地人惯有的海蛎子口音喊道:“交流岛盐场到了,有下车的赶紧下去了。”
老妈兰花带着八一姐俩赶紧下了车。
一群小孩子正在车站附近玩耍,看到她们马上问道:“是上谁家的亲戚啊?”
“我们找张老七家。”老妈兰花回道。
“啊,是去他家啊,就在不远处,我带你们去。”一个稍微大些的男孩子跑过来说道,“他家前几天还来亲戚了呢?”
“妈妈,我二舅爷叫张老七?”八一问道。
男孩子抢答:“他们家有七个小子,谁来他家一说张老七就都知道是找他家的。”
“噢——”八一恍然大悟,想起曾经听老妈兰花说起过,二舅奶挺能生的,一连气生了七个男孩儿,其中老六和老七是双胞胎。
真是无法想象,二舅爷是怎样养活了七个儿子的。
男孩子把她们领到一座连成片的土瓦房前说道:“这就是老张家了。”
说完,立刻转身跑掉了,正在打量屋子的娘仨都来不及道声谢,人就没影了。
院子里正在簸簸箕的高个老太太抬起头来,看到她们立刻绽开笑脸:“哎妈呀,这是外甥媳妇吧?可真是俊啊。我的个乖乖,这孩子咋能养的这么好,透儿白透儿白的——”
八一嘴巴张得老大,哎妈呀,这就是二舅奶?可真够妖刀的了。
二舅奶已经放下了簸箕,几步小跑来到门外,伸手接过老妈兰花手里的提包和篮子,看到篮子里包着的猪肉,笑容更灿烂了。
“讷说说,怎么又带了这么多东西来?这不是太破费了吗,人来就好呗,多少年没见面了,你舅舅和我呀这叫一个想啊。”
“二舅母,没带多少,这是连山刚捎来的猪肉,我又在市里买了点糖果和蛋糕······”老妈兰花笑着说。
“讷说说,这大老远的还往这里捎猪肉,老三可真有心了,快进屋里去,外面风大。”二舅奶热情地往屋里让着,“看看这两个闺女,多好看多俊啊——”
二姐庆文林拉着八一的手,都有些不会走路了,她被二舅奶的热情给吓到了。过门槛的时候,差一点绊倒了,连带着八一都趔趄了,多亏她把住了门框,才没有一进门就送人家一个大礼。
“哎哟哟,可小心着点儿,我家的门槛子太高了,小孩子走有点费劲。”二舅奶把篮子放在外地锅台上,回身扶住了抢进屋里的二姐庆文林。
“是谁来了?”屋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还能有谁呀,就是你一直盼着的老三媳妇来看你来了,还带着老三捎来的大猪肉呢。”二舅奶高声冲着屋里说道。
“快点进屋我看看。”有拐杖的声音传出来。
二舅奶急忙抢先进了屋子:“老头子,你可别下地,这就进来了,可别病没好呢又闪到了。”
八一跟在老妈兰花的身后进了屋子,看到炕沿边坐着一位身穿一件簇新湛蓝大棉袄的老头,戴着毡帽,左手还提着一根油亮拐棍,脸庞瘦削但精神矍铄,一点儿也看不出病容。
即使是坐在那里也能看得出来,老头的个子挺高的。
此时,老头深陷的眼窝已经有泪水滑过,哽咽不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