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霜举起肉放到林苏面前,“吃一点不?”
林苏红唇闭的紧紧,“这个点绝不吃东西,这是我身为演员的素养。”
剧组的照明灯射过一些光线来,初霜低眸吃肉时睫毛正好在眼睑打下一片阴影,整个人很安静,又过分生动。
林苏敛了神色。
“旅游会让人变开心吗?”
闻言,初霜侧首。
林苏身上有理工女的简明睿智,笑起来美的要命,她轻轻扬了扬下巴,目光看向人群处。
“看到弄烤全羊的那人没?”
顺着看过去,初霜瞧见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大叔,正在翻烤烤架上第二只羊。
第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再一看才发现他只有一只手。
“他12岁时被打砂机绞断了右手,家里没钱送去大医院治,只找了当地的土医生用草药治了治。”
林苏缓缓讲述:“那样的条件可想而知,没有麻醉,他伤口发炎痛到发高烧,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脑组织却部分受损,有些语言障碍说话不太利索。到了14岁,家里人认为他能养活自己,把他赶出了家门自力更生。”
初霜听着,眉头不经意轻蹙。
“为什么?”
“那个年代艰苦,家里吃饭人口多,没有劳动力可能大人觉得他是个累赘。”
“可他才14岁,毕竟是亲生孩子。”
林苏淡笑,“骨肉相煎的事还少吗?何况他家里姊妹多,父母也不指望他,人与人很多时候都是靠利益维系的,家人也不例外。”
即使这样的事情不少,但初霜还是无法代入那种父母的角度。
她看向背影佝偻单薄的大叔,他皮肤是积年累月被晒呈现出的黝黑,衣着和头发却看出来有打理过,颇有一种即使生活苦难,也不能丢了体面的感觉。
“他这些年肯定尝尽世间苦难。”初霜声线清淡。
“他是一个人吗?”
林苏:“孑然一身,前半生没人瞧得上他,三十五岁那年终于娶了个老婆,第二年生了个女儿,眼看着日子就这么慢慢好起来,不成想孩子三岁时被村子里一条大疯狗咬伤,还没送到医院就断气了。”
初霜半晌说不出话。
“后来呢?”
“他老婆接受不了打击,跳水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到中年又什么都没了。”
“他已经活的很努力了,但生活好像没放过他。”
初霜的声音融入夜色。
“我算什么。”
世上那么多苦难的人,她算什么。
盛庭睡觉之前收到初霜的信息。
他为她设置了专属提示音,知道她主动给自己发消息时他心率有一瞬失衡,点进去后男人却顿了半晌。
【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你不必担心我,也不要买机票跟过来,给我点私人空间和时间,好吗?】
沉默半晌,盛庭抿唇打字。
【好。】
她多敏锐,在他刚订好机票没多久后,她就直言不让他跟过去。
简单一句话,他却听出了她的认真和执着,她是真的很想一个人静静。
所以,她现在是真的不愿意看见他。
漆黑的卧室里没开一盏灯,盛庭在黑暗里失神片刻,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拿起手机给安京渝打电话。
得知前因后果后,那边沉默了很久。
“客观来说,这事你没错,她也没错,但她就是因此受伤了。”
盛庭嗓音沉哑,“让她受伤我就有错,说到底,不顾自身安危与家人感受就贸然去救人本身就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