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坐在椅子上,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生儿子,你妈就知道抱孙子,又不帮我带,难到要把我一辈子拴在家里,给你带孩子。”二十六岁的田母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花一般的年纪,却略显衰败之色。
田父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轻声安抚道:“算我求你了,小声些,苗苗刚睡着,别把孩子闹醒了。
苗苗也六岁了,再生一个,我娘她就消停了,咱也能好好过日子。
再说,就一个临时工名额,犯不上这么着急,日后有的是机会。”
田母‘腾’的起身,指着田父吼道:“什么叫犯不上,你知道这个名额有多紧俏吗?
我不管,你今晚就去找梁主任,把这事定下来,不然,咱们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田父震惊,指着田母,久久未发一言。
直到有工友喊他上夜班,才转身走了。
田母也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
从回忆里挣脱出来,田母的背脊敷上一层薄汗,整个身躯,瞬间佝偻下来。
“我以为……那天,你睡着了。”
田苗捂着心脏,默默承受着属于原身的悲痛。
半晌后,她苦笑道:“小孩子嘛!总是固执的,等待着那颗失约的糖。”
一时间,两人均是无言。
“你小时候,我也很疼你的,不知怎么,慢慢就变了。”田母哽咽道。
田苗点头,是啊!要不是曾经得到过偏爱,怎么会有后来的失望。
“我小时候,跟林娇娇一样,很淘气……”
“是啊!”田母逐渐陷入回忆。
“想当初,你刚到林家,跟娇娇打得天翻地覆,后来慢慢就懂事……”
说到这,田母也意识到不对。
“呵呵,是呀!寄人篱下,所有人都告诉我要懂事,可不就慢慢懂事了嘛!”
哭闹再也得不到安慰,只有一双又一双或失望、或厌弃的眼神,被迫懂事,长成别人眼里的乖孩子。
田母张了张嘴:“我……”
今天说的够多,田苗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她打断道:“今天喊你过来,并不是想听你道歉,过去的事,我也没权利,替小时候的自己原谅。
我知道,绍清跟你们一直有联系,这也是我今天见你的原因。
我只想说,你养了我,等日后你和林叔叔老了,我也会尽到抚养义务,但如果你想要更多,我很抱歉。”
说到这,她苦笑道:“也不能让一个从小缺爱的人,突然学会怎么爱人。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吧!不要再和绍清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不喜欢,这是规劝,也是警告。”
田母面如死灰,她当然知道,年轻时做了许多错事,所以才会万般讨好,希望重塑这段母女情。
她没想到……
牵着线的风筝,终究是断了。
好在,她的女儿,已经有了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