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妈,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也许……也许是我天生的,或者……或者就是天意,根本就不怪你啊,妈……”
墨林紧紧握着苏老太的手,一向寡言少语的墨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此刻内心的话,他觉得,这样紧紧的握着,他妈妈就不会离开他。
墨林原本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自从那次手术后,复查时,他见到整个专家团队齐齐向他妈妈躬身道歉,又见到他父亲墨禹气怒的神色,无意中,私下听见他的两个哥哥谈论,他有隐疾,日后要多疼爱他的话。
那时,他虽然不懂什么是结婚,不懂男女之事,更不懂什么是隐疾,但是,他意识到,他跟别的男孩儿不同了,心底的阴影,怎么抹都抹不掉。
随着年龄渐增,他总算知道,他和别的男生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了。
每逢节假日时,他看着已经结婚的两个哥哥,拥有着幸福的婚姻,养育了可爱的孩子,夫妻和睦,满满的狗粮让他难以下咽,卡在喉咙处。
他的话越来越少,整个一颗心都被他默默的冰封了起来,而他就似那冰山上挂着的孤月,给人遥不可及的感觉。
这……也许是,他能降低他内心受伤的唯一办法了。
每一年他过生日的时候,庆生宴,站在蛋糕前,对着蜡烛,他闭上眼睛,许的都是一个愿望,那就是:能让我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吗?
然而,神明太忙,世界上的人太多,他的愿望就像一颗小石子一样,沉落大海。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凄冷的月亮,为了不让自己流下眼泪,他学会了昂起头,那样,眼泪就不会从眼角滑落。
他父亲墨禹去世前,也曾这样拉着他的手,满目都是愧疚和牵挂。
他说:“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妈,不会让你失望,不谈恋爱也挺好的,不结婚也无所谓,这样我可以全身心的守护墨氏……”
然而,谁都不知道,墨禹安葬在墨氏家族墓的当夜,墨林坐在他爸墨禹的墓碑旁边,点燃了他人生的第一根烟。
他想谈恋爱,他也想结婚,他想说:爸,你知道吗?你的离开,让我觉得没有了依靠,我的世界好像塌了。
但是,他不能说!不能啊!
墨林没想到,他妈妈在第二天,头发白了近半,摘下头上戴着的白花,换上一身黑色西装,领着他们三兄弟去了墨氏集团。
整个股东大会上,他妈妈的气势和威严,不容置疑。
他妈妈对金融、经济、墨氏集团未来规划,做了详细的安排,并推出了十三项墨氏集团改革战略计划,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可。
墨林自记事起,他妈妈是姑苏城,苏氏集团的大小姐,苏以洛,一个爱茶道、爱插花……的江南女子,被他父亲墨禹宠了一生的女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看似柔弱的肩膀,却在他父亲墨禹去世后,扛起了整个墨氏。
墨林清清楚楚的记得,股东大会结束后,他妈妈苏以洛的手指尖冰凉至极,却对他们三兄弟,说了一句,“你们要学会坚强,你们是墨家子孙,肩膀上有你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就算天塌了,你们也得扛起墨氏。”
眼泪模糊了视线,一滴冷彻骨髓的泪,从墨林的眼角滑落,“妈,你不会有事的,妈,还有三个月,就是你的七十大寿了,一定没事的,墨家在国外还有好几家医院,我去叫院长现在就联系……”
墨林刚要起身,苏老太一把抓住了墨林的手,气若游丝地道:“我就这么一个心愿了……”
墨恩昊一把抓住了墨林的手臂,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地劝道:“和白染结婚啊!你……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三弟!”
“三弟”二字,墨恩昊咬音极重。
墨恩奕垂着头,沉声道:“墨林,答应妈吧!”
墨林凝重的目光,看了看他的两位哥哥,又看了看苏老太,心里挣扎了一番,才重重的点头,“好!我娶白染。”
苏老太握住墨林的手,唇边微微扬起一抹极淡的欣慰笑容,“谢谢你,墨林,好好对待白染,好吗?”
“好!”墨林又是一点头。
苏老太急喘了两下,惊得墨家三少立时都围在苏老太的身边,只见苏老太努力的睁了睁眼,似乎气力不足,虚眯着一条缝,声音极低地道:“恩奕,赶紧去给墨林和白染办结婚的事……让……让我看见……”
苏老太的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一众医生护士纷纷上前,将墨家三少请出了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