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迎合我的情绪，给我一种天下太平的感觉，让我觉得特别难受，整颗心都揪着。”
“医生说他患有程度很深的抑郁症，给他开了不少抗抑郁的药物，还叮嘱我，尽量去开导他。”
“可当我对他询问楼云霄是谁时，他却脸色苍白，甚至出现了应激反应，扶着栏杆呕吐。”
“我被他的反应吓到了，连忙去拍他的后背，等他气息顺了一些，才听到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恨他。”
“后来，我才想到楼云霄是我之前写的小说里的主角名字。那本小说在我哥昏迷的那一个月里没经过我的更改就自动变化过内容，所以我那时候才终于联想到我哥当初昏迷的一个月，极有可能是…穿越进了那个书中的世界里。”
“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异想天开，可结合那本书的内容，我却明白，我的猜想极有可能最接近真相。”
“而我很可笑的就是那本书的原始创作者……我写的那些有漏洞的情节，在改动之后的《问天道》里竟然全部都是由我哥去补全，因此，书中的宁珂经历了万年孤独，目睹楼云霄在他面前惨死，后来又在流云宗被魔算计，亲手杀了他敬爱的长辈，杀了那么多弟子，并因为过于内疚而顶下了的所有罪责，而对楼云霄，他送出了自己的妖丹和狐火，亲手挖出了双眼只为让对方重见光明。可最后呢……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楼云霄也不去探查真相，亲手折磨宁珂，甚至不顾宁珂的哀求，当着他的面杀死了成百上千的妖族……”
“我只要一想到那本书里宁珂的经历，可能就是我哥昏迷的那一个月所经受的事，便觉得心如刀绞，疼的厉害……”
楼云霄听到这里，浑身冰冷，他颤声说：“那本书……那本书你能不能给我看看？”
宁潇打开手机屏幕，点开小说给楼云霄看，楼云霄暗自使用神力，很快就将小说看完，面色变得惨白如纸。
原来他生活的世界就是一本小说，而阿珂也是如天道所说的为了补足剧情才来到乾元大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写出来妖族的死都是幻境？”
“那些明明是幻境，不是真的……妖族没死，阿珂要知道妖族没死……”
楼云霄看小说之前心里还希冀着小说里会解释出妖族的死是幻境，这样应该能解开阿珂的一些心结。
可结果却根本没有描写那些是幻境。
所以说，阿珂这些年来都坚信着那些妖族都是因他而死……
这也是阿珂一直在伤害自己的真正原因！
意识到这一点，楼云霄呼吸变重，两只手紧抓头皮，哽咽道：“我应该早一点来，我应该早一点找到主神……我要是早来一步，阿珂就能知道真相，他就不会这么伤害自己……该死的明明是我，不是阿珂……不是他……”
“你难道就是……楼云霄？”宁潇表情惊异。
“我是……我就是楼云霄，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楼云霄神情失控：“是我让阿珂这么痛苦…是我害了他……”
宁潇愣愣地看着他。
“你说妖族并没有死？你没有那么做？”
见到楼云霄落泪点头，宁潇眼眶里积蓄的眼泪霎时坠落。
她哽咽道。
“可是已经晚了，都晚了……”
“五十多年来，他一直为此而愧疚，我也很恨自己写出了那本小说，创造了乾元大陆，让他受了这些苦。”
“我想跟他沟通，可他全都听不进去，他一直坚信那些妖族就是他害死的……他为此甚至无意识地自杀过不止一次，他跳过楼，还故意出过车祸，稍不留神就会伤害自己……”
“你啊……”
宁潇苍老的脸上满是泪痕，而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走吧，我哥已死，你如今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这五十年来他已经折磨自己折磨的够多了，死亡对于他来说也许才是真正的解脱……”
“你是很厉害的人物，你的寿命很久，就不要再与我哥这个凡人有接触了，他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她胯下肩膀，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咳嗽两声道：“他在现世陪了我这几十年，我已经很知足了，等之后的日子，便换我去下面寻他了……”
“都是我的错……”
“不，也许都是我的错。”宁潇苦笑一声：“一切的一切，终究不过是个命字。”
楼云霄没有再在灵堂待下去。
只是跪在地上，深深地道歉后便精神恍惚地离开了这里。
站在城市的夜色中，他想起从宁潇口中听到的宁珂这些年的生活，只觉得心如刀绞，悔恨充斥心间。
宁潇没有责怪他，可却比像九渊那样直白地骂他，更让他心痛。
很快，他想到了什么，快速朝着前方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