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梅见她爹引了王县令进来,只当王县令是来找她爹的,心中异常高兴。
还是她爹有面子,虽然暂时卸任,到这乡下来教书,但县令大人还是一样念旧情,竟追了过来。
给王县令和张主簿、程林各呈了一碗水,程玉梅没有退下,而是站在她爹身边,轻轻地打着扇。
王县令看着程玉梅手中的扇子,笑道:“这扇子倒是奇特,往日不曾见过。”
这蒲扇是古月准备的,程玉梅见王县令发问,微微带着一丝不屑,道:“不过是粗野之物,哪里上得了台面。只是将就着用用罢了。”
程林见他女儿回答得不像话,又碍着王县令在,便笑道:“古姑娘心灵手巧,惯会做一些别致之物。”
王县令不欲让程林难做,便转而问起他教课的情况。
“突然做起夫子,感觉怎么样?是比在县衙轻松吧?”
程林捻须笑道:“的确是轻松许多,此地民风淳朴,吾甚喜欢。”
程玉梅插嘴道:“只可惜,我阿爹辛苦讲课,总有那么几个不领情的。”
程林没想到他女儿今天如此不识大体,往日的教养全都丢到一旁,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王县令听得不对,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程玉梅见状,借机便替她爹抱起屈来:“那些乡野村童,不识好歹,老是嘀咕着什么‘古老师教得好,古老师讲课有趣’。”
“我阿爹好歹是官吏出身,屈尊来教他们,他们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如市场上买菜的仆妇一样,挑七捡八,真是令人气愤。”
“哦,”王县令意外极了,看向程林,“这么说,是本官办坏了事,委屈你了。老程要是不喜欢,我和古姑娘说一下,到时另外帮她物色一位先生。”
程林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她浑说的,大人别当真。这里的人,对我都很是尊重。”
“哪里尊重了?”程玉梅心中不愤,辩道:“阿爹,您来了这么久,那个古姑娘和咱们就前后院,从来也没来向您问安过一次。”
王县令脸色凝重起来。
程林如今除了比古月年长,非亲非故的,实在也没有让古月每天来问安的理由。
但这是程玉梅自己的意思,还是程林本人的意思,这就值得商榷了。
王县令问道:“张主簿,我记得当初你问古姑娘住所的安排,她先是说祠堂被烧了,改到了山神庙。是这样吧?”
张主簿站起身,恭敬地回道:“没错,大人,当时古姑娘是这么说的。”
“那老程怎么搬到这里了呢?”王县令不解地问道。
程林看了他女儿一眼,真是气得肝疼。
“因为家中小女,小人放心不下,便带过来了。那山神庙中住不下小人父女,古姑娘诚意相邀,便过来了。”
正说话间,远处几声犬吠,张主簿喜道:“这应该是古姑娘回来了。”
不一会,衙役引着古月来了,她身上还背着弹花弓,发顶沾着几丝棉絮,完全没有整理仪容。
古月脱下弹花弓,冲几人行了一个团礼,轻快地道:“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王县令也不计较她的失仪,好奇地问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这个啊?”古月拿过弹花弓,笑道:“因为知道有雨,下雨前几天,紧赶慢赶的,正好将棉花收了。这个,就是用来弹棉花的。”
程林在旁边夸道:“古姑娘真是神人,那时我还不信,说太阳那么大,怎么可能下雨。没想到她说三天会下雨,就真的是三天,连一天都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