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的时间里,既没等来烛光晚餐的女主人,莫钦也没有找到开溜的机会。
他倒是想走,但每当他要提起离开的时候,陆乾知总会突然引出一个话题,逼着莫钦和他探讨。
可以说,莫钦的这半小时过得是既尴尬又折磨。
更尴尬的是,陆乾知还当着他的面跟自己的小白花打电话,然后被对方无情挂断,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只剩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目睹老板被惨烈拒绝,莫钦自己尬得脚趾抠地,更加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气急败坏的陆狗迁怒灭口。
出乎意料,被自己的未婚妻拒接电话还关机应付后,陆乾知竟没有任何气急败坏的表现。
反而在莫钦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宛如松了口气般的表情。
似乎白佳佳这时不回来更合他意一样。
莫钦对陆狗奇怪的表现没有任何察觉,他轻轻咳了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带任何感情,平静专业道:“陆总,需要我帮您给菜品保温吗?”
陆乾知不知哪来的灵感,说道:“不用了。反正准备的恰好是两人份的餐点,既然白助理回不来,你干脆留下来把另一份解决了吧。”
他的语气很生硬,将邀请人共进晚餐说得像是命令一般。
即使这样,莫钦也觉得古怪。用一种隐秘的目光打量着他。
男人的神情在光线下明晦不清,仿若没有感情的精致人偶一般,看不出端倪。
一开始,莫钦是想要拒绝的。说自己已经叫了客房服务的晚餐,谢谢陆总的好意。
其实,陆乾知开口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明知道莫钦喜欢自己,这样主动留他共进晚餐会不会给他错误的希望啊?
陆乾知苦恼地想道。
然而谁知道莫钦竟然如此不识趣,还想找借口离开。
陆霸总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恼火---我已经照顾你的感情大发慈悲允许你臆想一会儿,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怀着这样一种矛盾的心情,他冷冰冰地开口道:“莫助理,我记得你现在仍是鹿鸣的员工,档案资料也还保留在我的办公室里。”眸光冷冽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莫钦愣了愣,整个身子都僵在原地。一瞬之后,他收敛了愕然和眼底其他隐秘的情绪,重新恭敬地朝陆乾知颔首。
心里却远不如面上的谦卑,掀起了滔天巨浪----nnnd,老子都没在鹿鸣上班了,居然还是逃不过给姓陆的做牛做马!
这个职必须辞!尽快、马上、回去就辞!
破了大防的莫助理为了自己在鹿鸣最后这段职业生涯的良好信誉,恭敬不失优雅地为狗老板布置餐具,倒上葡萄酒。
为了恶心他连餐车上的玫瑰花和蜡烛都规规矩矩地摆好。
呵,你不是直男吗,跟一个大男人吃烛光晚餐膈应不死你!
怀着这样一种聊胜于无的报复心态,莫钦表情平淡严谨地对陆狗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谁知,陆乾知压根儿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大喇喇地坐下后举止从容优雅地便开始用餐。
莫钦只好自认倒霉,气鼓鼓地坐到对面,狠狠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仿佛这块肉是陆狗身上的一样。
现在的他只想赶快吃完然后回去躺床上歇着,好好构思一下辞职信的写法。
餐桌上没有人说话,桌布边摆放的玫瑰和没有点燃的蜡烛显得这一幕突兀又好笑。
沉默了几分钟后,低沉的男声响起,对莫钦说:“莫助理是觉得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太自在吗?”
莫钦不得不回应道:“当然不是的,只是我不明白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陆乾知默了默,觉得这样的对话太没人情味了。
语气缓和道:“并不是我想命令你做什么,也不是出于工作上的要求。你可以把它看做私人的关系,我希望你能把我当做朋友。”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或者要求也可以跟我说。”
莫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声音尽量温和道:“我明白了,陆总。”
陆乾知听了后还有些高兴。
他觉得如果能和莫钦成为朋友,不仅能照顾到对方的相思之情,还能解决自己的心结,可谓一举两得。
高兴之余,又想到了什么,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看你和小舅舅私下里就是这样的。放心,在我心里你和白助理就跟你心里我和苏总的地位是一样的...”说完“一样”后,连他自己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道:“...都是工作和生活上的朋友。”
莫钦切肉的手顿了顿。
不知道陆乾知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发现了他和苏明君的关系在讽刺他们。怎么听怎么怪。
索性讷讷地点点头,不予置评。
谁知,和他对坐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气氛的怪异,反而有些愉悦地举起手中的红酒杯,语气轻快说道:“莫钦。”眼中盛着不自知的期待。
莫钦真的连老血都要喷出来了,早知道和陆乾知吃顿饭伤害这么大,不论苏女士怎么央求他都绝不会来的。
虽然他们应该算是上下属的关系,但经过陆乾知这么个“社交恐怖分子”一通大刀阔斧的瞎说,莫钦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