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我建议你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归属和职责,莫要将这些好东西当做随地能捡的寻常物随便送人。我想,那些为昆仑派拼命付出的弟子也不愿意看到他们的少宗主是个坐享其成的败家子!你的东西莫钦不敢收今后也不会收。请回吧。”
好一顿训斥,骂得赵怀琛面红耳赤,怒意瞬间翻涌上来。正想发作,却见莫钦怒目隐忍的神情,心头不由一跳。
知道莫钦一向不喜欢自己,但这也是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极具攻击性---莫钦是真的生气了。
想到这,赵怀琛一身的少爷脾气顿时偃旗息。恹恹地撅着嘴,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其实,他心底里并不希望总是给莫钦留下坏印象。但好像每一次自己都会惹他生气。
他自小在昆仑派过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一身的铜臭之气、世家做派,即使到了天元门也无从收敛。经历过的人情世态都是从父亲给他营造的保护茧房里看到的,遇到事情只会遵循内心,什么都不考虑就去做。
见之明艳姝色而心动追求,殊不知那份情愫不过是见色起的意。
顾莫离一剑倾城的少年如玉之姿的确敲动了赵怀琛的一颗少年心。但当他面对莫钦时,那种心情却分外陌生。
只辨得黑白明灭的少年人哪会细究令人烦扰的真相,只以最幼稚的方法想博得他人的另眼相看,却屡屡为人不爽触人底线。
而这份情愫正在他未尝察觉的地方滋生得愈加浓烈,等他再长大一些时,回首曾经或许会恍然大悟。但那时,早已时过境迁、为时已晚。
这家伙真是难哄。
少宗主在心里恨恨道。
再次从袖中抽出长而细润的昆仑玉髓,泄愤般摔进莫钦怀里。
“我说了,这是我的东西。就算你收下了昆仑派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若是不想要丢了便是,本少爷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被还回来的道理!”说罢飞快地召出长剑,御剑而去,生怕莫钦再把东西还给他。
姬千道眸光暗沉地目送那道远去的流光,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过头,眼神却又分外无辜地望向莫钦,委屈又自责道:“师兄,我是不是惹少宗主生气了?”
莫钦冷冷地望了眼某只喜欢耀武扬威的少宗主消失的方向,道:“不用管他。这里是天元门,他不敢公然做什么的。以后见了他绕着走便是。”
当时赵怀琛赌气地把昆仑玉髓扔了过来,根本不考虑磕了碰了会有什么后果,让莫钦不敢不接。毕竟,昆仑至宝要真摔在了这儿,会跟自己扯上关系的。低头又看了眼变体通透莹白如雪的灵宝,仿佛在看烫手山芋一般。
心中叹息一口,既然走赵怀琛死活要送,那便拜托师尊一回让他亲自给昆仑派送回去好了。
闹了一阵,莫钦本打算亲自为姬千道护法吸收玉髓的灵气的事也只好作罢。叮嘱对方一定要去找堂内的师父帮忙护法,若是怕出问题隔天过来找他也成。
姬千道认真地听他说完,乖巧地点头。之后拜别了莫钦,下山去了。
莫钦看了眼天色,打算回去清洁一下屋子好迎接师尊。
这时,不远处的树林中,一个挺拔魁俊的人影走了出来。
伴着一声轻哂:“几日没见,你这儿倒是热闹起来了。还有人在门前争风吃醋。莫钦,真把远清殿当自个儿的地盘了?”
语气轻浮尖锐,话中带刺。莫钦冷冷看着五师兄月哂走了过来,心道:可不是。今儿我这儿可真是捅了麻烦窝了,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这可是平日里见不到的热闹。
面上淡淡地行了一礼,开口道:“五师兄可是要找小师弟的?他现在在师尊处练剑,你若是闲的去他门口等便是。莫钦告退了。”
暗暗地怼了对方一句,心里舒服了些。正要回院子里去,月哂却抬手阻道:“不必了。今日我是来找你的。”
“大师兄让我来跟你道歉,一定要得到你的原谅才行。看在大师兄骂过,连师尊都罚我抄书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呗。”态度仍旧轻慢,根本不像是来求人的。
莫钦凝眉望着他,不卑不亢道:“五师兄说笑了。做师弟哪有怨怪师兄的道理。实力不济,便得好好受着,无论是什么折辱都是自己技不如人的下场。这是师兄从前教我的,莫钦从不敢忘。”
月哂也想起年少时自己那些“事迹”,便说:“还说不记仇呢。我那个时候是跟你开玩笑呢。谁让你玩不起呢?无趣得很。”
莫钦笑了一声,带着点凌冽的冰冷,“是。我从不觉得自己有趣,也一直是个无趣的人。我跟师兄并不同路,以后还望师兄别再来找我,就算路上遇到了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这一次的事就跟大师兄说我已经原谅了你吧,至于事实如何咱们私底下门儿清。如果师兄同意,师弟定感激不尽。”
此言之意,是要和月哂断交的意思。
莫钦并不是一时意气,而是对方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那些折辱和欺负在月哂的眼中不值一提,说起时的语气倒像是莫钦小题大做了。
殊不知月哂口中的“玩笑”是莫钦多少个夜晚的梦魇。面对欺凌羞辱,他从不求饶,从不落泪,却不代表真的不在意。
反正他们的关系也不可能更差,不如一次性把话说开。
莫钦并不打算一味计较从前的事,但会一直记在心里。这是他通往大道路上的挫折教训,是他追寻强大的动力。
至于月哂,不是有小师弟陪他开玩笑吗?那便别来打扰到自己。
说完,不去看月哂一时僵硬的脸色,直接关上了院门。
一声模糊的叫喊穿过结界屏障,传进来:“莫钦!你真是从来都开不起玩笑!”
莫钦面无表情地走回屋内,外面的人似乎还说了什么,但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