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说:“你二叔家大黄,跑出去不知道让谁家狗配了,三个月前下了窝崽子,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被咬死,也不知道啥情况,造孽呀……”
这货太好信儿了,没听完就跳下了车,挤进去扒上了土墙头。
我见这些人嘁嘁喳喳,也下了车,“刘爷,谢了!”
“得嘞!”他赶着牛车回去了。
“咋回事儿呀?”我也挤了进去。
院子里。
脏兮兮的狗窝旁站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正是二叔,他手里拎着个“吱吱”乱叫的小黄狗。
再一低头,吓了我一跳。
就见狗窝里血淋淋的,躺着两只小狗崽子。
看样子都死了。
母狗两排奶子鼓涨,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二叔说:“今天我算是逮个正着,八条狗崽子呀,连续几天,都让这家伙咬死了!”
乡亲们一阵哗然,议论纷纷,都说这莫不是个狼崽子吧?
有人说大黄肯定被野狼配了。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我仔细看。
那只小黄狗瘦骨嶙峋,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可怜巴巴。
我有些奇怪,这么瘦弱的一条小狗,能咬死八条小狗?
二叔高高扬起手,“败家玩意儿,今天就摔死你!”
唐大脑袋喊:“二叔,快快快,摔死了给我,晚上炖着吃了!”
他虽然喊二叔,其实也没什么血缘关系。
农村就这样,十里八乡随便过来一个人,聊一会儿准能攀上亲戚。
只不过这个亲戚远了点儿。
什么三叔的小舅子的姐夫的大姑姐家儿媳妇的弟弟……
别说五服了,八十服都出去了!
眼瞅着二叔就要往下摔,我连忙喊了起来:“等一下!”
他停了手,所有人都歪着脑袋看我。
“嘎哈呀哥?”唐大脑袋急了,“摔死就省着咱们下手了,怪不落忍的。”
“二叔,您还认识我吧?”我说。
二叔点了点头,老中医办葬礼的时候,大伙也都熟悉了。
“我看这小家伙挺可怜的,卖给我行不行?”
二叔不高兴了,“这孩子,一条狗崽子,啥卖不卖的……”
说着话,拎着小狗就走了过来,“小心点,这小狼崽子牙可尖了!”
小狗又“嗷嗷”叫了起来。
我伸手接了过来,好臭!太臭了!
农村养狗很是随便,寒冬腊月也是养在院子里。
每天一顿饭,基本上就是盆玉米面糊糊粥。
狗要是想洗澡。
一是下雨;
二是夏天跑河里洗;
指望主人家给洗澡,几乎不太可能。
不过,贱狗好养活!
没听说谁家的狗需要打针吃药,一个个都活蹦乱跳,墙根抓耗子,下河摸鱼,能耐大着呢!
乡亲们渐渐散了,好多人和唐大脑袋打招呼。
他也是东一个四姨,西一个三大爷的,嘻嘻哈哈,叫的都挺亲。
我把小狗放在了地上,不料四只爪子刚落地,嗖嗖嗖,就往二叔家院门跑。
唐大脑袋喊:“快快快,我艹,吃不上了……”
我连忙去追,土墙低矮,看的清楚。
小狗一溜烟跑向了后院。
我跑进院子时,唐大脑袋已经顺着墙跳了进来,二叔跑去了后院。
我俩也跑了过去。
就见二叔拖着那小狗一条后腿,在从秸秆垛里往出薅。
小狗脑袋扎在垛里,“嗷嗷”惨叫。
我跑过去问:“二叔,这是咋了?”
他恨恨道:“先前就是在这儿抓着的它,嘴里还都是血呢,这小狼崽子是要躲起来……”
小狗被他薅了出来。
我蹲下来仔细看,不对呀,这秸秆垛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