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所有学问的基点是道德学说,心学也说了,要做一个有自主意识,能独立判断是非的人。
内侍,是封建王朝的特殊人群,是可怜人。大明威风八面的内侍权奸是皇帝的马仔,做坏事是为陛下背锅,危害夸大了。纵观大明历史,本官没有看到一个能拥兵造反的太监,只要遵守规矩,内侍可以在银河控制的任何乡社生活。”
薛则冲李银河深深施礼道;“内侍天然就是坏人,这是士大夫们的共识,在李大人影响的范围之外,天下没有内侍的立锥之地啊!
李大人想有用兵的理由,咱家出个主意。咱们派人沿着天津到沧州一线状告豪强,状告缙绅。总有想打秋风的官吏会去讹诈这些势力,这些人本身就屁股不干净,桀骜张狂,肯定不会老老实实接受讹诈,会主动搞事情的,咱们先看他们闹事,然后一刀砍死。
咱家是实诚人,接受的是正统皇家教育,不喜欢违法的黑社会。”
由于第二天要拜访教会,晚宴很快结束,李银河回到正阳门附近商栈,进了院子,看见恭恭敬敬迎候李银河的杨嬷嬷。
李银河揉揉眼道;“银河今晚喝得不多啊,杨嬷嬷,您应该在易州,怎么跑到京师了,这让人如何愉快地玩耍?这不科学!”
杨嬷嬷淡淡笑道;“臣子觐见陛下,不可有丝毫失礼的言行举止。奴家认为教导到位了,但李大人的两位嫂子,商行管事,军营官员希望奴家再替李大人把把关,所以奴家来了。”
“不讲义气啊!”李银河冲杨嬷嬷笑道;“银河还在等陛下召见,明早去拜访西方传教士,礼部徐光启大人也在场,杨嬷嬷正好同去。”
杨嬷嬷若有所思道;“奴家在皇宫接触过传教士,传教士利玛窦是位博学之人,教授内侍演奏西方音乐,拨弦钢琴等西方乐器确实是不错的乐器,有独到之处。
据奴家所知,西方所谓的贵族,不懂得礼仪奥义啊!”
看杨嬷嬷脸色难看,李银河万分理解。此时欧洲王室就是豪放的野蛮人,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一生只洗过两次澡,英国的的国王亨利八世更甚一筹,他是一辈子都没有洗过澡,凡尔赛宫曾是金碧辉煌的公共厕所,贵族们通宵跳舞,随地解决大小便。
“要教化啊!”李银河冲杨嬷嬷坚定地点点头道;“好在传教士是欧洲最清洁的人了,杨嬷嬷的工作任重道远。”
宣武门天主堂,万历年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创建的一间小堂。
首善书院,明天启二年,都御史邹元标、副都御史冯从吾等创建,集同志讲学其中,与高攀龙、钟羽正、叶向高等相继在此议论时政,抨击阉党,天启四年六月被罢讲。
徐光启得到崇祯皇帝成立历局的许可,将一半书院划给历局,历局也是传教士在京师的聚集地。
徐光启和西方传教士们身穿儒服,胸前佩戴十子架,簇拥着一位身着罗马衫,佩戴白领的老传教士在书院门口迎候高洁一行。
高洁身旁是张彝现派来的司礼监公公,身后是杨嬷嬷,李银河等人,熊县马维城和传教士们关系密切,积极为双方做介绍。
司礼监公公见多了万邦来朝的场面,对礼部徐光启比较客气,对其他西夷有居高临下淡淡的疏离感,毕竟代表尊贵的皇室,对其他外邦平民也客气不起来。
礼仪在东方西方都备受尊崇,杨嬷嬷曾是皇宫女官正五品尚宫,也曾在宫中尚仪局教授女官礼乐制度,虽是女子,却是一行人中最受传教士们尊重的来宾。
介绍时,打酱油的武官李银河自然被一带而过。
徐光启和汤若望带领传教士们陪着高洁和司礼监公公去书院讲堂洽谈交流事宜,佩戴白领的年老传教士冲李银河眨眨眼道;“李银河大人,陪老夫邓玉函在院中走走。”
老传教士行动迟缓,面色清白,面容憔悴,李银河赶紧跟上邓玉函。
邓玉函看着李银河道;“锥子即使藏在袋中,难掩其锋芒,李大人是这一行人中的主事人。
老夫快死了。”
“是金子总要发光,本官极力低调,还是被您发现了!”李银河对邓玉函微笑道;“恭喜您,已经参透哲思领域皇冠的明珠生死问题,并要实践之,您是幸福的人。”
邓玉函笑道;“马维城告诉我们,你是主事人。李大人如此年轻,看着普普通通啊!你知道哲学?”
“本官不懂哲学,只知道古希腊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阿基米德、伊壁鸠鲁等人,经院哲学,圣托马斯·阿奎那,本官喜欢法国的勒内·笛卡尔。
勒内·笛卡尔还活着吧,我思故我在,一切从怀疑开始,这些即将开创哲思新时代的思想令本官钦佩,也令本官非常欣赏。
勒内·笛卡尔的《正确的思维和发展科学真理的方法论》历局应该有吧?一会送本官一百本。
你都不尊重我,认为本官普普通通,不和你聊天了!”
“顽皮!”老江湖邓玉函自动略过李银河的抱怨,青白的脸上泛起红润道;“大明传统尊老爱幼,你一点都不哄哄老头子,失礼了,帮老夫一个小忙吧?”
“不帮!”李银河斩钉截铁道;“本官惹不起老头子们,家里一个黑社会老头成天鬼鬼祟祟配置毒药,军营老头们天天喝本官珍藏的陈酿,商栈老头把本官信誉贷了,防不胜防生不如死啊!
您有道友群,徐光启大人是礼部高官,教会是土豪,有钱有势,本官只是小小卫所武官,您的小事对在下讲就是天大的难事,坚决不帮!”
“老夫真快死了,要求不高的!”
“您鞍前马后为主服务,死到天国,要享受高级别待遇。您要怕死得不热闹,小子带班子给您敲锣打鼓去,您在天国愉快玩耍,莫要再回来找在下就好。”
“老夫听说你农院风光秀丽,随便找一处荒坡埋葬老夫就好!”
李银河摇头道;“不行啊!您一群道友每年乌泱泱去祭拜你,在下都不好阻拦的。他们如果短时间不走,吃吃喝喝四处传教,跟你关系好的道友要陪您死在农院,在下如何阻拦?
信仰的领域属于大明陛下真龙天子管。这是颗大雷,没得谈。”
邓玉函耐心道;“我们传播的是主的福音,教人向善,李大人自诩追求高尚,应该帮助教会啊!”
“本官追求高尚,在路上,还不是高尚的人。再说了,本官是道教雷传弟子,师兄可以作证,咱们是竞争同行。教人向善的宗教有很多,道教,佛教很好,本官凭什么帮你们?
本官非常怀疑教廷的信誉,因为在亚洲,教会所作所为俨然不满足只传播福音思想啊!你们的教义劝人向善,谁能证明是主的人间代理机构?
吕宋岛成为各教派教区,日本幕府和教派的矛盾要出现大事情了,教派间的矛盾在激化,万历年间发生南京教案,大明为什么赶走教士呢?
你们的教民势力增长后,要求世俗权力,你们协助西方海盗攫取大明属国的领土和财富,为什么不如实报告大明皇帝和朝廷?
传教士利玛窦为大明和教廷的沟通作出了贡献,但是,你们没有认真思考大明的文化传统和政治结构。
邓玉函老头子,本官现在不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