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王朴贤弟回来了。”李银河在柳屯东部市场迎上带队回归的王朴,看王朴闷闷不乐道;“怎么?大汗欺负你了?太过分了,送货上门还叽叽歪歪,王朴贤弟,本经理扣两翼大总管一年奖金。
一个不努力读书的大汗有什么理由轻视文武全才的榆林骚人呢?不给贤弟面子就是不给银河面子,本官虽然宽宏大量,但这件事性质很恶劣,不能轻易了结的,必须有说法。
大汗怎么说?”
“大汗让我滚蛋!”王朴抬头忧郁地看着天空道;“摆腰和额白巴尔思献歌,得了奖励,在下也唱了一嗓子,被大汗彪了一飞刀。”
“太过分了,蒙古人不是热情好客吗,身为大汗,不说发扬好传统,给你烤只羊啊什么的,还彪飞刀。
两翼大总管呢?收了税赋,拿了礼品,也不说拉拉偏架,都在友谊商行打工,当本经理是摆设吗!扣奖金这种惩罚威慑力度不够啊!”
“左翼大总管塔什海大人说了,你就是个屁!你不好好打仗,心思用在商贸歪道上,让他砍砍你的心思都没有了,你深深伤害了一个纯粹的勇士。
此次税赋不算数,白给了。”
李银河咂摸咂摸嘴,怒道;“明抢是吧,抢了还藐视本官,本官得惩罚啊,他们明年的奖金都没有了!
两翼总管都被设计成傀儡了,逼着本经理搞大事情呢!”
王朴掏出一把短刀道;“这就是大汗扔的刀,小弟在思考一个问题。”
短刀镶金嵌玉,极其华丽,一看就价值不菲。
“不错啊!本官误会大汗了,这刀价值不菲,而且是大汗佩刀,你唱着秦腔和大汗激烈搏斗夺得宝刀,宝刀就是证物,够你给子孙吹几辈子了,本官也想被彪一刀啊!
王朴贤弟,你也思考人生哲学了,从哪里来?死到哪里去啊?说说!”
“蒙古人送刀有不同含义的,此刀含义是忠,大汗看出王朴的本质是忠贞,令王朴很是惊讶啊!”
王朴看着李银河道;“在下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杀良冒功,临阵脱逃的伪军将,看来,王朴对自己的感官判断是错误的。”
“好吧,其实你的自我评价很中肯的。无所谓,既然大汗说你忠,以后要努力,忠于民族忠于朝廷忠于朋友,打仗的时候一定要冲在本官前面,撤在本官身后。
不谈缥缈的鸟蛋哲学了,现在说说此行的收获如何。”
王朴拿出一张羊皮纸道;“大福晋对我们商队非常满意,鉴于尊贵的大明皇室允许商行使用飞凤标识,大福晋允许商行使用察部苍狼标识。
另外,大福晋派了两名管事协助商行接洽同察部的商贸往来,一名白兔,一名奶兔,就在队伍里呢!”
“很好,我们赶紧琢磨搞事情啊!有了这两位大白奶兔贵族管事,乃颜那个小贵族可以滚蛋了!”
乃颜控马跟上李银河道;“李大人,乃颜知道你不是好鸟,能不能等乃颜走了再说那些话啊,很伤人的。”
“乃颜啊,本官一时口误你不要误会。”李银河道;“本官是重情重义的人,不是有了新人就一脚踹飞老朋友的人。
本官决定,乃颜还是文化商行总经理助理,奶白兔们归乃颜管理。本经理脸都不要,你还在乎什么言语,要搞事情了,乃颜还要努力。”
安抚了乃颜,李银河对王朴道;“王嘉胤那来人了,采购了一批物资。
王朴,榆林军士勇天下,怎么边墙如同筛子,人家进进出出畅通无阻啊?”
王朴苦笑道;“榆林边军勇猛不假,但是三年没有足饷,大家都混成乞丐了,营军很简单,卖命吃粮,吃不饱饭,如何杀敌。
王嘉胤也是出身边军,和延绥军士沆瀣一气,沿边军堡倒腾点军械,做点私活,谁敢管啊。别的边镇兵备大人说一不二,延绥的兵宪们门都不敢出,你不发饷,一不小心被兵痞们杀良冒功。
清水营被击溃,神木参将战死,这里面有猫腻啊,要是以往情形,小弟可不敢去坐镇清水营堡。现在不怕了,在下跟着李大人,已经是大掌柜了,能赚钱了。小弟拿钱砸,吃老子喝老子的,哪个敢不服。”
“王朴兄弟,怎么搞得延绥镇跟你家似的,想去哪就去哪?”
“银河兄,你内地来的,边镇情形有所不同,朝廷对边镇政策是本地选将,就近迁转。
我爹是左都督,我和我哥是恩荫的武官,家族中选拔一些武官,家丁里再提拔些武官,我族兄是推官,准备活动当一任御史,小弟在延绥是不是横着走。
当然,小弟家族也不是一手遮天,榆林还有尤家,张家等军将世家,大家再联姻,反正在延绥镇,小弟去哪都能碰上亲戚,真是烦恼啊!”
李银河想象了一下,这就是藩镇雏形啊!
“王朴,国朝文贵武贱,在边镇文官不太灵光啊!”
“以前文官很牛,那些文官操蛋得很,故意羞辱武将,就如戚继光那样的超品大帅,见了文官亦必戎服,左握刀,右属弓矢,帕首裤靴,趋入庭拜。
什么状态,就是文官的走狗,奴仆。文官稍不满意,或揍或弹劾,真是我等武将的黑暗日子。
现在不同了,在延绥,文官什么都不懂,运不来饷银,再敢叽叽歪歪,抽不死他们。”
“你调到清水营后,莫要吃空饷喝兵血,跟着本官这样追求高尚的人学习,不要再做那些低素质勾当。
丢人钱。要做高大上的买卖,倒卖军械物资,你有没有路子?”
“太有了!那是家族主营业务之一,想倒腾什么?”
“火硝,木炭,硫磺,柳屯敞口收购。”
王朴琢磨一下道;“银河兄,柳屯想做火药吧?靠火器打仗不靠谱啊!
木炭百斤三钱五分,柳柴碳百斤八钱五分,熟硫磺每斤四分,焰硝每斤二分五厘,在延绥镇,大家喜欢近身肉搏,这些东西没人愿收,都放在库房堆着。
役夫每年从四川运送硝石,银河兄真想收,小弟给你张罗,估计加上运费,是陪钱买卖。”
李银河神色郑重道;“王朴啊!现在天下不太平,咱们作为军将,肯定要打仗。
实话说,商行能在塞外立足,靠的是武力,是火器。
大汗不理我们,因为没必要和柳屯打仗,打仗是为了统一部族,教训不服,抢劫财富,抢夺牧场。
土默川,宣大边墙外的牧场足够察部几万人放牧的,柳屯,清水河这些荒坡大汗看不上眼。
柳屯主动联络察部,提供物资,为大汗的军事行动提供了莫大帮助,姿态摆的很低。
关键是,大汗的骑兵想攻破柳屯防御,损失太大,大汗是军事战术专家,目前和柳屯保持和平是有利察部的,至于以后,很难说啊!
打铁还需自身硬,王朴兄弟,你在清水营堡,那里是沟通山陕的边墙要地,你挣了钱,挡得住王嘉胤的人马吗!
本官其实是战士,主业是打仗的,你想想,陕北养得了王嘉胤流民大军吗?如果流民大军在陕北无法就食,他们会去哪?”
王朴面色难看道;“陕西连年遭灾,肯定养不起几万流民军,荒坡野地的,抢不到多少粮食,按照银河兄的判断,流民军很可能向东进入山西,或向西进入甘肃镇。
不妙啊,小弟的营堡就在黄河边上,按照小弟的实力,过来万把流民军,挡不住啊!
银河兄,王嘉胤肯和你公平交易,肯定对攻打柳屯信心不足,你怎么搞的防御,教教小弟。”
“别急,别怕。”李银河安慰王朴道;“金黄浦,银麻镇,山陕贸易要地都在你的辖区,发展商贸赚钱是一定的。
有了钱,就要敢砸钱壮大军力。延绥镇军士为什么喜欢肉搏,穷呗,饭都吃不上,用得起火药吗,保养得了火器吗。
本官一直强调,打仗就是烧钱。王朴兄弟,你知道本官一个兵装备花多少,军饷多少,伤残补助安置费用多少,一个连队装备多少火器。
大汗试了一次,本官的数百人歼灭市赏的察部甲兵和牧民青壮数百。
商贸后盾是军力。”
王朴点点头道;“商贸靠着柳屯,小弟能挣钱,如何练兵,你帮帮我,银河兄你做主拿章程。
关系到身家性命,小弟绝不吝啬。”
“我安排一个班的商军到你军营,负责训练军士,训练章程不可打折扣。
此次去察部,大汗的中央万户军装备,士气如何?”
“大汗亲军士气高昂,盔甲还算完备,马匹状态不好!”王朴皱眉道;“小弟觉得大汗是穷兵黩武啊,沿途经过的领主部落,牧民没什么牲口,牧民牧民,没有马匹牛羊,察部这是衰败景象。”
“本官明白了。”李银河点点头,驻马冲身后喊;“乃颜,赶紧滚过来!”
乃颜黑着脸,带着白兔奶兔追上李银河,两名新管事下马给李银河叩头。
李银河摆摆手道;“乃颜,你带着两位管事去察部,听说牧民们无所事事,告诉领主们,让牧民到君子津领些牲畜,鸡鸭,秋后算账。
劳动创造财富,牧民无所事事,没有商品,本商行如何完成大汗的税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