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蔚州守备带领一队州城士兵护卫知州,同知等蔚州官员到达北口堡。
战场基本打扫完毕,受伤营军被安置在商栈内接收治疗,战死商军和商队伙计的尸体用白布遮盖,一排排放置在辎重营外,神色萎靡的俘虏在辎重兵营地中瑟瑟发抖,击毙的土匪一层层铺在一个深坑内。
州城兵士和官员脸色苍白,数百具尸体给了官员们极大的感官刺激。
肖强就在死尸坑边,面无表情道;“知州大人,昨夜商军商队遭到蔚州千余土匪的突袭,虽然商军击退土匪,但损失惨重,人员伤亡数百,货物损失无数。
在下将据实禀报易州兵宪大人,市赏暂时中断,请大人向大同巡抚大人禀报实情。
蔚州盗匪猖獗,在下请教大人,能否保证驿道安全?”
知州实在忍不住了,走到一旁吐得昏天黑地,几名商军又将一筐土匪残肢头颅倒进坑中,刚吐完的知州等人又是一阵干呕。
好不容易缓过劲的知州道;“肖大人,去岁大同府遭兵灾,溃兵,刁民占据险要,祸害驿道,太残忍,太过分了!”
“知州大人,肖某主持北口防务,出现如此大的事故,商军商队遭到如此惨重的损失,在下难辞其咎,免职戴罪是最轻的。
在肖某免职之前,卑职要报复,据俘虏口供,肇事为首的是三家土匪,镇三山逃脱,草上飞逃脱,霸三州被击毙。
肇事者大多逃走,肖某要封锁北口,请求易州兵宪派兵支援,此地商贸怕要暂时中止。
所有军事行动以保密计,事后才会知会州衙。”
蔚州知州脸色阴晴不定,艰难道;“本官对商军商队的损失深感同情,会派运夫支援北口一批粮食衣物,略表地主父母官的心意。
本官会据实上报巡抚,也会将实情通报易州兵备。
北口乃是沟通关内的交通要道,封锁大可不必啊!”
肖强道;“粮食一千石,布二百匹,茶叶,菜蔬还要蔚州支援,在下可以稍稍放松管制。
卑职是戴罪之人!”
“成交!”知州赶忙道;“大兵过境,难免扰民啊,古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本官不是说商军不好,只是不想蔚州百姓再受罪,大军出动,黎民遭殃,州城衙门再动员富户支援商军二百驮骡,可好?”
肖强点点头道;“卑职会尽量减少军事行动,保证不骚扰百姓,但必要的报复行动是必须的,卑职已经尽力照顾蔚州衙门的颜面了。”
等蔚州官员狼狈离去,肖强命人焚烧土匪死尸,按照防疫要求,尸体焚烧后深埋。
商军战死兵士葬礼仪式庄严肃穆。司号兵吹响军号,全体兵士全副武装跟随司号兵与战死袍泽告别,火铳兵释放火铳,仪式完毕后,战死军士火化装罐,运回易州,安置在觉华社新建成的勇士陵园。
肖强带兵士回商栈,召集陆远,辎重兵老军,商队茄三等人议事。
参谋展开地图道;“据俘虏口供,此次袭击北口据点,蔚州土匪共十几家参与,其中最大的三家为首,镇三山,草上飞,霸三州。
各部土匪的老巢匪寨已经摸清,标注在地图上。镇三山实力强横,但其行踪不定,俘虏并不知道其匪寨位置,非常奇怪。
参谋测绘军认为,镇三山应该是兼顾黑白两道的人物,势力强悍说明财力充裕,镇三山发展的重点应该是明面上的正当买卖,黑道上的勾当只是暗中暴力垄断贸易的手段。”
肖强点点头道;“雁过留声,能在蔚州绿林中稳居头名,却低调到没人知道其老巢匪寨,镇三山绝对不是一般的土匪。
陆远总旗,希望情报部门尽快摸清底细,肖某不管他是哪路神仙妖魔,将主说过,血债血偿!灭不了商军,那就得接受商军的怒火。”
陆远起身道;“卑职也在白洋淀混过水匪,俗话说,官匪一家,官商一家,没有官府支持,放纵,土匪哪能做大,没有白道买卖,哪有财力招揽装备手下。
任何事情都是有痕迹的,卑职琢磨,镇三山在蔚州商贾中肯定有一号,卑职已经给黄玉大人去信,请求人员支援。
民不与官斗,土匪也一样,镇三山游走黑白两道,肯定内心膨胀,对商军控制飞狐陉商道极为不满,错判自己的能力,认为群狼能咬死老虎,商军不是虎,是一条巨龙,他只看到只鳞片抓,境界差距是没办法的,镇三山是只恶狼不假,但依旧是畜生而已。
卑职定然搜遍蔚州,这么大个的狼,干了坏事想躲,未免小看商军,小看商军的情报系统。”
连教导拿出统计报告道;“肖大人,班排战斗总结还在继续,战损已经统计汇总。
土匪马步军估计超过八百,阵斩马匪二百多,追击斩杀三百,俘虏二百。
我军投入北口战斗一个加强连,两个老兵班,辎重兵两个连,文礼商队伙计一百余人,夜不收蒙古牧民青壮六十余人。
北口加强连阵亡三十,伤五十。辎重营北防御连阵亡五十,伤七十六。文礼商队阵亡十人,伤四十。辎重营南防御连阵亡三十,伤六十。蒙古牧民阵亡十人。
我军战死一百三十,伤二百零六。”
可以说,经历此次战斗,三个连队损失过半,会议室气氛压抑,肖强揉着额头,皱眉不语。
陆远起身道;“战阵之上刀枪无眼,肖大人,不可因损伤过大踌躇犹豫,据说将主初次剿匪,也是抱着全军覆没的觉悟战斗的。
此次北口之战,我军以寡敌众,虽说暴露出许多问题,但兵士勇敢卖命,最终是大胜啊!
牺牲惨重,收获也不少啊!俘虏不说,战马挽马骡子缴获三百,加上蔚州支援的骡子,大牲口收获颇多。
兵器也是收缴不少,最重要的,我们探查出蔚州虚实,锻炼了商军。
此次作战定然震惊魑魅魍魉,大人应该着眼于谋取战争红利啊!严格控制商道,公开剿除敌对势力,发展贸易,做好善后收尾工作。”
肖强起身对陆远施礼道;“肖强有些恍惚,幸亏陆大人提醒。
好,善后工作由陆远大人负责,统计工作结束,按约定尽快下发抚恤赏银。
将战斗报告,北口形势分析飞报军营谢宁千户,请求支援,请求下一步的行动方略。
情报人员要深入探查匪寨,为随后的军事行动摸清土匪虚实。
商贸活动要继续,蔚州粮食物资到位,商行将在暖泉镇建立商行据点。
飞狐峪北口关,飞狐道黑山堡要控制在商行手中,关堡控制有劳陆远大人谋划执行。”
陆远敬礼后,意味深长道;“卑职遵命,我们还抓获一名特殊人物,他跟随镇三山逃跑,马术太差被商军擒获。”
肖强明白,这人的身份可能涉及到官场,也是此次组织土匪的关键人物。
肖强对众人道;“大家做好善后工作,做好防御措施,散会。”
肖强在商栈提审特殊俘虏,俘虏是个文士,脸蛋淤青,被商军收拾过,神情沉稳,倒是不卑不亢。
肖强对俘虏道;“本官肖强,就是商行北口负责人,任何人侵犯商行商军,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这是我们的原则。”
文士淡淡一笑;“商道多重要,本人不赘述,你易州商行商军是硬挤进来的,而且不懂规矩啊!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希望肖大人理解此次事件。”
“本官理解,没有牺牲就没有资格参与商路,现在情形明了,你们输了。”
文士哑然失笑道;“一次小小接触,算不得失败,商道涉及宣大,山西,保定,京师,甚至延伸甚远,南至江南,北至塞外。
这么多节点,北口一地算什么,只能说明你易州商行在某段商道有些武力罢了。
就说蔚州境内,在下避开据点组织武装截杀你出行商队,胜负难料啊!生意,终究是和气生财,打打杀杀只是必要的试探,在下背景不是你们所能撼动的,知难而退不失为明智之举。”
肖强敲着桌子道;“照你所说,何为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