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微笑道;“问题到没有,此次粮食交接顺利,多赖薛厂监帮助运筹。
还有两天运输就完结了,粮食钱款是在京师交割,厂监和张家湾各库管事多有操劳,李银河大人不能让大伙跟着白忙活,有些小礼物送给诸位,加深彼此情谊。”
谢宁将一个包裹推给薛则,打开后道;“咱是粗人,直说了,百年山参一支,北珠半打,二十瓶香水,薛厂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薛则笑得更加灿烂了,没想到此次打交道的武人手面大啊!香水在京师也只是小众奢饰品,有价无市,这一小瓶出货价二两,真正市价翻了三四翻。
薛则将包裹系好,放在手边道;“贵将主李银河大人是做大买卖的,格局大,咱们跟着喝口肥汤,却之不恭啦!”
谢宁叹口气道;“实话跟厂监说,李大人控制的商行还有些银钱,就是缺粮啊!”
薛则眯着眼,抿着嘴道;“咱家想问问谢千户,贵将主怎么得罪了司礼监曹化淳大人啊?这次要不是咱家出货快,这批粮食你们很难运走。”
“利益而已!”谢宁毫无思索道;“李银河大人和易州税监高洁公公关系密切,商行和内府大宗交易走的是司礼监张彝现公公的门路,薛公公明白,李大人是念旧的,不可能抛开高洁去抱曹公公的大腿了。
人啊!最忌讳首鼠两端,所以只能让曹公公失望了。”
薛则点点头道;“咱家明白了,呵呵,内府也是个小朝廷,各有各的利益。
现在,曹公公深得陛下欢心,内侍嘛,荣辱只在陛下一念之间,咱家也不能当面得罪曹公公,这内府交易在张家湾只能暂时停止。
可张家湾交易对象不止内府一家,咱家在此处有些年头了,藩王,勋贵,豪商的商栈仓场管事们也有些交情,咱家给谢大人联络联络,各家看咱家的老脸,给谢大人再筹措一万石粮食,如何?”
谢宁闻言,起身给薛则行礼道;“薛公公帮了我们大忙了,李银河大人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以后咱们多亲近。”
薛则摆手道;“当不得谢大人行礼,此事对咱家只是联络跑腿而已。
咱家很是佩服李银河大人收留内侍,五百宦官宫女被人当垃圾一样推来甩去,咱家心里也是凄慌啊!大明虽大,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
内侍就是孤魂野鬼,贪钱,不就是害怕老无所依嘛,李大人接收了这批宦官宫女,真是大仁大义的汉子啊!说不得,咱家再混上几年,也得投奔易州,到时候还得李大人,谢大人照拂赏口饭吃,咱家帮你们,也是结个善缘。
咱家明说,此次的粮食,价格一石粮六钱五银,比内府的高,原因是刚过年,离漕粮入京还有几个月,正是青黄不接的茬口,需要谢大人谅解。”
“明白,薛则公公什么时候去易州,李银河大人热情欢迎,这次接收内侍,易水湖商行也是获益良多,其中不少宦官宫女都充实进商行管理层,李大人用人,不看出身,只看能力品质,薛公公这样的商场老将,李大人求贤若渴啊!”
谢宁边说边指指桌下箱子道;“谢某拉粮,也想着采购点物资带回去,这里是五千银子,一会谢某派人给薛公公带回去,就当是采购的部分粮款,谢某马上派人回易州告知李银河大人,这两天定然将余款补足。”
谢宁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金元宝,推给薛则道;“薛公公和诸位库房管事帮忙联络,这是茶水钱,一定收下。”
薛则站起身,在帐篷内走了几圈,回来坐下咬咬牙道;“贵方豪气,咱家还有笔买卖,有两个货栈仓场想卖给李大人,七千两银子,易水湖商行可能吃下?”
看谢宁有些发愣,薛则知道自己没说明白,调整下心情,喝口茶水道;“谢大人,咱家知道你有疑虑,张家湾毕竟在京师郊外,两个货栈仓场价值也就是几百两银子而已。
穿透了讲,这两个货栈仓场里面有货,是罚没之物。
陛下登基,打掉了所谓的阉党集团,呵呵,以魏忠贤公公为主的内府各衙门大太监和外庭部堂大员,落马无数啊,到此时仍未结案。
陛下定的基调是严厉处罚,那些内外官员自然少不了被抄家。朝廷官员有内阁都察院处置,内侍自然由内府处罚。
现在张家湾还剩两处罚没商栈,账面上发卖价格一千两,咱家做的帐,看似不便宜,咱家只能告诉你,里面还有货物,并未入账,这是张家湾大家伙的福利。
这些货不能让你们先看,还得先给七千银两,咱家只是问你,易水湖商行有没有银钱吃下?有没有胆量吃下?”
谢宁站起身道;“谢某是武夫,喜欢直来直去,薛公公敢卖,易水湖商行就敢收。
怎么交易?”
“这样吧,一千两咱家代缴给内府入账,地契转给商行,你们在张家湾开个商号,像京城开出的银票就不错,咱家看到银钱在商号就好,我们也不一下提取现银,毕竟这么多银钱,太招摇啦!
但事关各位仓场管事,咱家必须看到商号有这笔银钱,验看完毕,你们就可以接收商栈及其中的货物。”
谢宁想想道;“李银河是谢某的侄子,张家湾的事谢某完全可以做主,我马上派人去易州禀报,然后调拨银钱。
薛公公说的事不难,易水湖商行有专门做汇兑的银号,在张家湾开一家分号即可。
另外,薛公公等人的分润如果放在银号,每日是有利息的。”
“哦!这存放银钱还有利息?”
“谢某侄子李银河定的存款规矩,按照年息来说,也就百分之三以下。”
“如果咱家将张家湾银钱流水放在银号呢?”
“薛公公放心,如果是薛公公介绍的帐户,薛公公也有一定的提成。
具体如何,都是银河和商行管事们鼓捣的,谢某一介武夫,实在搞不清细节啊!
等银号掌柜到了,薛公公直接询问就好。”
薛则点点头道;“不简单啊!贵将主可不是鼓捣而已,咱家也是疑惑,还没有商人敢开大额银票,毕竟商贾都是背靠一方势力,这朝中的人事,起起伏伏的,风险太大。
不管怎么说,李大人也是极有魄力,咱家很是期待。”
送走了薛则,谢宁叫来刘虎,将今日和薛则的谈话告知刘虎,郑重道;“虎子,你先安排木狼呆狼,率二十马军将银两送到薛公公处,你亲自带两名马军赶回军营,将事情转告银河,让银河迅速决断。”
刘虎道;“叔,我回去了,你的安全怎么办?”
谢宁拍拍腰间斧子道;“瞎担心什么,叔骑得了劣马,轮的动马刀,再说了,京畿之地,哪有那么多土匪,你快去快回。
对了,谢宝让打探南海子牲畜情况,你顺便咨询下高洁的意见,南海子是皇家猎苑,内侍毕竟更加清楚情况。
直接跟高洁说,咱们想要马匹,能不能交易,让高洁拿个主意。”
刘虎安排呆狼木狼去送银子,然后带人奔蛤蟆石军营而去。谢宁继续查看地图,事情有了变化,活多了,得把手中人手安排妥当。
一名探马飞奔而来,见了谢宁禀报;林长庚部装完粮食,离开张家湾,在路上被土匪突袭,几名营军护卫受伤,林长庚发出警报,汪古突大人已经带领马军前去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