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灵雨的话总是让李银河愉快;“墙上发骚的傻帽刚被你们师父骗了十斤黄金,肌肉发达头脑简单就是指的他,盗门衰败啦!
谢宝白英,你们要引以为戒,努力练功,你们头脑本就简单,如果肌肉再孱弱,日后行走江湖,万万不可提起柳姨指导过你们武功啊!”
白英小脸涨得通红,谢宝拿出一颗珍珠,捧给柳灵雨道;“柳姨,这颗珍珠能时而散发金色光芒,我三娘经常吹嘘,她皮肤白,这珍珠于她最配。
三娘是井底之蛙!柳姨才是皮肤白皙,文武双全的奇侠,小侄取来献给柳姨,宝珠自然要配奇侠,小孩子天真无邪,说的是肺腑之言。”
柳灵雨取过珍珠,眉开眼笑道;“柳姨穷啊,要照顾好几千穷亲戚,哪有功夫照顾容颜,谢宝的行为值得鼓励。
本来要杖责谢宝的,你舀水千遍偷懒了,没有用腰劲,以至泉水不够甘甜,这颗珠子和你的错误相抵了。”
白英捅了捅失落的谢宝;“师兄,你拍马屁怎么不用师父教得统计方法,以至于事倍功半啊!”
“师弟,此话何解?”
“师兄,师父教了一篇文章叫《统筹安排》,指出算法大于看法,根据其表现推演其发展,实在是振聋发聩,金玉良言啊!
小弟根据文章做了个统计实验,按照喜怒哀乐悲恐忧,通过柳姨的情绪归纳其之后的行为,短短几天,小弟找到柳姨的行为规律,刚才的情景并不是拍马屁的好时机啊!”
“真的!师弟所言甚善,咱们有空多沟通下统筹问题。”
“师兄啊!柳姨说了,咱们的年纪精关不固,筋骨不牢,不宜泄精,你为什么找侍女做那事?”
“师弟啊!饮食男女,其中滋味无穷。”看到柳灵雨转过脸,谢宝面无表情道;“那是低级趣味,要改啊!要像师父那样,做一个假装高尚的人,真心服务百姓的人!”
面前站着几十名老师,李银河将一碗水迎着朝阳泼向空中,一道小小彩虹出现在众人面前,李银河带头走向教室,从门口沸腾的油锅中摸出一枚铜币,抛给身后目瞪口呆的高手,左手从谢宝手中捧的碗里抓出一把粉末在自己头上一扬,右手火折子轻轻一晃,浑身噼噼啪啪闪烁着金光,对高手说;“这些女子都是女先生,本官百忙之中一周培训一次,她们要教孩子们知识,太穷了,衣衫单薄,教室太冷,怕听不了多久的课啊!”
高手道;“必须让她们吃饱穿暖,毕竟学会格物,还要传授给孩子,我做主,给每人二指厚棉衣一套,棉鞋一双,午餐订购你军营一级套餐,屋子要装铁炉,来来来,李百户,你先讲课,讲一天最好,后勤保障高手解决。”
给了高手一个赞赏的目光,李银河走上讲台;“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不对啊,刚才你们看见了,虚空中无中生出彩虹,烈油对我也没有伤害,我为什么会浑身发光呢,大家都是传授知识的老师,自然要培养一种精神,在星河天地面前,我们依旧渺小无知,但是,我们要有质疑的态度,要有敢于假设,小心求证的钻研精神。
一切从怀疑开始,记住,这是格物学的思考方法。
大家给孩子开蒙,那是人道伦理的开蒙,很必要但还不够,天地人三方面,只注重人道一部分思想开蒙,难以培养出论道经邦的真正人才,我们的格物教育是探索天地人三才全方位的施教方法。
好,万丈高楼平地起,我们现在学习百业之母数学。”
高手举手道;“李百户,这前面的加减乘除,九九表,点线面等等,本人没学啊!”
“高手你看,进度是不等人的,大家很忙啊!”
“李百户,在下有三百斤蓝靛要捐给学校,学习知识,学子自然有套青衫不是。”
“很好,谢谢高手的慷慨,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白英谢宝,你们闲暇时辅导下高手叔叔,顺便学习下抻筋之术。”
“李百户啊!是易筋经!”
易州暴民之乱刚刚平息,又一则消息轰动易州,紫荆关祖参将在易州酒楼喝酒,突然拔刀劈死了随同家丁祖佑忠。
官方解释,祖参将恼恨祖佑忠勾结土匪,劫掠商队,两人发生争吵,祖参将失手砍死祖佑忠,祖佑忠的身份是千户,祖参将闹市杀人,已经被州城衙门抓获,准备移交有司调查。
民间是另一番说法,祖参将被邪魔附体,当时状如疯癫,胡言乱语,可见昔日恶行做尽,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易州兵备府,一名身穿单袄,头戴毡帽的汉子推着一车红枣进了兵备大院,娴熟地解开挽绳,摸出烟袋,点燃了烟锅,静静蹲在车旁。
谢兵宪身穿常服,急匆匆从内院迎出来,对枣贩子拱拱手道;“雷百户。”
打扮成枣贩子的是保定府锦衣卫雷恒百户,雷恒曾在京城任职,和谢兵宪是同乡,曾经关系不错,虽说锦衣卫是皇帝亲军,朝廷规矩不得和官员交结,实际上私下里和官员交集甚密,只要明面上注意些,是没人管的。
“谢大人,人多眼杂,称呼在下姓就好。”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向内堂走。看雷恒衣衫单薄,谢兵宪皱眉道;“雷恒大人,你办案需乔装打扮,但滴水结冰的天气里,怎么也得穿暖和啊!”
雷恒苦笑道;“在下现在真是窘迫至极,新皇登基,恼恨锦衣卫助纣为虐,成为魏忠贤的爪牙,所以对锦衣卫颇为苛刻,文官对锦衣卫更是积怨深厚,在下已经很久没得饷银,谢兵宪委托之事,我多方行走调查,盘缠还是靠贩枣维持,现在不用乔装打扮,我已经是地道的枣贩子。”
“有些苛刻了,你们毕竟是为皇家做事,如此境况如何办事啊?”
雷恒摆摆手道;“天威难测,在下离开京城,也是脱离京师泥潭,魏忠贤身死,牵连的锦衣卫官员众多,在下虽然生活窘迫,好歹活着不是。
实话说,要不是大人央求在下办事,我宁可老老实实在保定府当小贩,你易州不错,此处贩卖货物得利远远高于保定府,在易州贩卖货物也是条活路。”
两人落座,谢兵宪道;“天子亲军竟成了贩夫走卒,实非国朝之幸,雷大人,易州之事探查如何?”
雷恒又点燃一锅烟,眯着眼道;“有意思啊!在下走访了九龙社,拒马河河道,参将后山大院,得到一些线索,你那个剿匪的李银河百户不简单啊!
诡异的是,线索杂乱了,我无法给你提供实证,我怀疑其身边有江湖能人相助。”
谢兵宪沉着脸道;“那李银河只是卫所百户,有个杀才叔叔帮助,倒是敢于担责,你的推论如何?如果这百户是个害人的坯子,本官定将其扼杀在萌芽之时。”
“祸害倒不至于,只是这百户行事狠辣,睚眦必报,打败土匪,接着灭了肇事的冯家,逼迫白家赔了几千亩肥田,我听说还接受了商会谢会长在泰宁山下的两所道观。
其控制的易水湖,百户老营封锁极为严密,我进不去查勘。
要说有异心,他又和税监高洁打得火热,实在无法判断其心思,初步看,这李百户要成为易州豪强啊!”
豪强在任何朝代都是社会毒瘤,国朝初期,太祖太宗铲除了豪强,到此时,豪强不仅早已出现,而且已经做大,皇权不下县是事实,已经尾大不掉了。
“我查阅了其身世来历,倒是简单,其祖父从山西被勾到易州补充卫所旗军,其祖父还有一个妹妹随行,路途失散,妹妹乞讨到涿州,落户在涿州城郊,只是命运坎坷,其夫其子接连病死,族人认为不详,把她赶出村子,谋了其夫的田产,这老太太在郊外一处三义庙搭了个草棚子,平日纺线洗衣过活。
其叔谢宁,早先在辽东卫所,跟其父结拜,据说曾经是土匪,后加入边军当夜不收,到了易州,照顾李银河,倒是规规矩矩。”
“李银河现在得了钱财,可有欺男霸女恶事?”
“我无法深入其军营,不过据多方打探,李银河倒是急公好义,对灾民安置妥当,和兵士同吃同住,生活很简朴,灾民称之为大善人。
实话说,我还真看不透这个年轻百户。”
谢兵宪起身边踱步边道;“缙绅豪强做大,不是我们能阻止的,冯家倒下,涞水自然会出现新的豪强,李银河想取代冯家也未为不可,此子能力出众,我能坐稳兵宪位置,还多亏其出了死力。
其心性如何,还需试探,国朝以孝治天下,他不是还有个孤苦伶仃的姑奶奶吗,这个消息告诉他,如果其心性寒凉,必然推脱不认,此子今后当极力压制,如果其欣然接受,当了豪强也坏不到哪去,本官还有要事依靠与他,可以帮衬他做大。
李银河的赏功文书已下,升为茂山卫千户,雷恒大人,你这锦衣卫不做也罢,贩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如给这小子掌掌舵,急功近利好勇斗狠,把别人当傻子,会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