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鸾河下,有一排长长的面摊,洁白的长帐接连起伏,家家挂起的红灯笼盏盏相映,照进涟漪片片的河面上。细微的冷风从帐隙吹入,吹散了面汤里冒出来的腾腾白汽。
青嫩的葱花飘在鲜亮的油汁上,面条细滑,成团躺在汤中,如同羊脂。面上放着精心熬炖了的豚骨切肉,肉片宽厚油滑,红白肥瘦相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玉昭阳嚼着肉片,感觉温润的油脂在她唇间慢慢化开。
云襄里观察着她的表情,“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玉昭阳连连点头,“的确很好吃。你是不知道,棣恒那家伙不喜荤腥,成天都是清粥白菜什么的,连累的我也吃不了什么好吃的。果然,还是肉香!”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咱们再加。”
“嗯。”玉昭阳也没跟他客气,“说吧,大半夜的找我出来什么事?”
云襄里咳了两声,“看你这话说的,就不能单纯请你吃饭吗?”
玉昭阳嗤笑了一声,“大半夜请人吃饭你觉得很正常?还有,你出门前就没有用镜子照一照?”
“用镜子照一照?为什么?”云襄里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脸,“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玉昭阳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傻白甜了。
“你脸上就差写了那几个字——有事相求。”
云襄里摸着脸的手顿了顿:“不会吧,有这么明显?”
玉昭阳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呢?”
云襄里胡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确实是有点事,但我不知道该不该拿这些事烦你。”
“有什么事就说呗,反正我也没别的事。”
云襄里这才道:“西海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玉昭阳点头:“我知道。”
“其实我们北府在西海也有几个势力,但是现在被这局势给卷了进去。今天西海有来信问我如何决断,我还没想好,就想着问问你。”
云襄里说完没吭声,静静地看着玉昭阳,等着她开口。
玉昭阳眼见云襄里眼里的期待,还忍着不说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心想,这小子真的是不会掩饰。真不知道在北府那种地方,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她吸溜完一根面条,在嘴里嚼完,又喝了一口汤,总算舒坦了。
“据我了解,西海多是周边小国作祟。其中战火纷乱,也难免牵扯到南楚。而南楚身居内陆,相比之下,却要强大许多。在这种情形下,无论是扶风、桑合还是齐舟,应该都是想要寻找一个周边的靠山。我想,之前应该有不少国家请求与南楚建立邦交。可是你也知道,以南楚人高傲的心理,应该不屑与那些小国结盟。”
云襄里睁大眼睛,“你不是东阳人吗,南楚的事你竟然也这么了解?”
玉昭阳咳了一声,“你难道忘记当年我是因为什么去扶风了?不仅南楚,包括东边的突厥、契丹,还有西海几个边国,我都有过了解。”
“你都了解过!”云襄里睁大了眼睛,“你们玄门都这般见识多广的吗?”
玉昭阳谦虚笑笑,“还行吧。。”
“只是还行?”云襄里道:“这是很行好吧!”
他说着,又往玉昭阳跟前凑了凑,“那你说说,若是南楚不与那些小国会有什么影响吗?”
玉昭阳挑眉看向她,“你怎么忽然这么关心西海的事情?”
云襄面色一僵,咳了两声,“那啥,其实我们北府在西海也是有些势力,所以……”
“你是怕战乱殃及北府?”
“……嗯。”
玉昭阳笑了笑道:“那你不必担心。西海还不一定能打的起来。”
云襄里一愣,道:“为什么这么说?”
玉昭阳道:“你觉得有棣恒亲自处理,那些小国能威胁的到南楚?”
云襄里:“……”
“说的有理啊!”
“那你慌什么?”
云襄里彻底不慌了,又点了十几瓶酒,跟玉昭阳放开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