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大家的反应。
当时庐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炸了锅的。
但是等了许久却只见到武宁一众官吏面色木然,表情丝毫未变,不免有些奇怪。
转念一想顿时释然。
名义上武宁是庐阳府管辖,但实际上武宁自负盈亏,一直也没受到庐阳府的庇护。
以至于在武宁官吏看来,庐阳如何自然也跟武宁没多大关系。
至于说朝廷让郢州自救,武宁有钱有粮更是不慌。
想明白了这些他轻咳一声,接着道:“这次庐阳受灾民众达到一百多万,庐阳四县可谓是生灵涂炭,而庐阳府衙为了营救灾民已经是殚精竭力,知府杜大人愁的两鬓斑白,却只能凑到二十万担粮,而这对庐阳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众人越听越是面色怪异。
所谓听话听音,听这位梁大人的意思,怎么像是来武宁哭穷的?
这可就奇了怪了,自古以来都是下级去上级领导家里哭穷,而今这上级来到下级这里诉苦,这是何意?
梁辅升面容愁苦接着道:“如今庐阳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产粮之地又尽数被淹,又能到何处筹集粮食?唉,难呐!”
他一再诉苦,说到最后还长叹一声,武宁一众官吏面面相觑。
欧阳谋是知道他用意的。
看来他是想在这次酒会上把借粮之事坐实。
不过你梁大人这也是太心急了,你既然说了我肯定会照做,关键这不得慢慢找机会说不是?
而今却在酒会上说这样的话,还让酒宴如何进行下去?
早知道你这样说,我就不让你说直接敬酒了。
欧阳谋好不容易等到梁辅升把话说完,端起酒杯站起,尴尬笑道:“我们一起敬梁大人!”
这次秦昊不在,在坐官吏以他为首,所以自然不会有人不卖他面子。
于是大家纷纷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梁辅升破有深意地看了欧阳谋一眼,这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众人这才坐下。
欧阳谋哪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向他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等服务员再次满上酒,欧阳谋再次端起笑道:“梁大人为庐阳百姓奔波辛劳,委实不易,我等再敬梁大人一杯!”
梁辅升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再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欧阳谋极为高兴,趁热打铁说道:“这第三杯是感谢酒,感谢梁大人百忙之中来武宁视察、指导,我们再敬梁大人一杯!”
梁辅升顿时腻歪至极。
欧阳谋这一套若是在平日里,本没什么问题。
迎来送往嘛,本来就是这一套。
可是今天又不太一样。
借粮这事吧还不能拿在会上说,只能在宴会上以商量的口吻提出来。
而且也不能在酒会中间提,这样就让人觉得他就是为了粮食这事来的。
作为庐阳府的财政局局长,梁辅升这脸岂是那么好拉下来的?
他在酒会之初就把话题往粮食上扯,就是希望尽快把这事情落实。
可这欧阳谋倒好,左一杯右一杯,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把他说的话直接撂到地上。
你有这闲工夫直接接着我说的话把话题挑明了多好?
老子哪有那闲工夫陪你们喝酒?
现在倒好,你让老子怎么再提?
他虽然也把第三杯酒喝了,但他脸色阴沉,闷闷地一哼以示自己的不满。
欧阳谋这过场走完,这才说道:“方才梁大人所言不错,此次灾情庐阳损失极为严重不说,还需要灾后重建,朝廷让庐阳自救委实有些难办。”
说到这里他故意皱着眉头长叹一声,然后看向贾良问道:“贾大人,据本官所知,我们武宁县还有不少粮食吧?”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看着欧阳谋神色各异。
梁辅升脸色这才缓和,满意点头。
贾良面无表情,起身拱手道:“回大人话,武宁县粮仓早已空置多年。”
他说的是事实吗?
是,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欧阳谋说的不是县城里的那座粮仓。
贾良这是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欧阳谋面色一黑:“那新区这边呢?”
贾良仍是道:“回大人,新区除了前些天郑家捐献的十万担粮再无其他,而且目前已经所剩无几。”
欧阳谋神情一滞,看了梁辅升一眼,面色阴沉:“前些时日秦大人不是说新区粮食足够三十万人几月用度吗?”
贾良道:“那是为了安抚人心才故意如此说的。”
欧阳谋面色更加阴沉。
梁辅升说道:“武宁县是产粮大县,此次受灾不重,即便是今年收上来的也不止十万担吧?”
贾良再次拱手道:“回大人,那是人家的。”
梁辅升面色也是一滞。
这贾良是油盐不进嘛!
他又看看欧阳谋,欧阳谋只好转头望向苏灿:“苏大人,这次救灾是你与秦大人一手操办,新区还有多少粮食,你应该比较了解吧?”
苏灿起身拱手道:“粮食的事,一直都是贾大人负责,既然他说没多少,那就是没多少了。”
欧阳谋眼睛一眯:“梁大人对于新区还有多少粮食应对灾民很是关心,既然如此,那就请梁大人视察一下新区粮仓如何?”